可他很害怕。
他怕大家已经这努力,最后却又回到原点。
不渡和尚伸手拍拍他肩膀。
“心如明净,无烦亦无忧……好吧,不跟你瞎扯,”不渡和尚挠挠头皮,正经些,“跟你说过,师父怎捡到没?”
陆净思索,发现还真没听这家伙显摆过
再也没有走荒人。
再也不需要到瘴月就只能躲在城墙之后。
“真好啊。”
“定会很好。”
沉默会,陆净将视线转回到天池山脚城池上:“不渡,有时候,挺害怕。”
“不渡,”陆净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什,“你说,假如天空上都是星星,会多亮?”
“会很亮。”不渡和尚回答。
他也望向天池山下城池。
托山而建梅城房屋随山脉起伏,灰瓦白墙,连排成片,顺雪水汇聚成河谷向前。到晚上,灯火就好似条条星辰汇聚成带子,散落在人间。或明或暗灯火蜿蜒向很远地方,渐远渐稀少。
最后零零星星,散进黑暗中。
,山脚房屋点起灯,昏黄光从窗户投出来,被雪模糊成团团。
远远看,好像颗颗星星落在地面。
陆净怔怔地望着雪中灯火。
时间好像下子就倒退回转。
——在清洲有个小小叫做“枎城”小地方,忽然下山太乙小师祖,离家出走药谷小公子,被流放山海阁少阁主,被驱逐出城祝司无名小子,还有伪装身份默默注视太乙小师祖十巫之首。
不渡和尚没有开口,等他往下说。
“十二年,杀很多人,也杀很多妖,杀人和妖越多,就越觉得,其实人和妖没什两样,有些时候,人还要更可怕点。妖爱恨太过极端,人贪欲太过难以估量。”陆净低头看自己手,“久,就会觉得害怕……处理个百弓庄,在不知道地方,还有十个百个,千个百弓庄。永远也杀不完,永远也清不干净。”
纷争无休,苦海无涯。
他们真能让天空布满星辰吗?
如今,连天道也坠魔,好像就是在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丑陋。他们再怎挣扎也无济于事。
“很亮是有多亮?”
“很亮就是……”不渡和尚仰起头,看向天空,“就是以后以后,星辰如灯,明月四照。人也好,妖也好,手拉手走在大地上,不用点灯笼。天上星星就能把路照得清清楚楚。到那个时候,小孩子爬到树梢上,再向城外看,看到就不是死魂野鬼,是高高低低山。山连在起,如龙如蛇。”
陆净不出声,听他说话。
如果真有那天,四季轮回,花开花落。
人们与妖灵爱走到哪,就走到哪。
红衣烈烈少年立在树梢。
手提太剑。
他说,他见过天上星辰多得数都数不清,见过大地被彻底点亮,要多亮有多亮,见过从亿万光年外看,厚土上片璀璨。
“怎?”
不渡和尚看他发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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