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薄灯只拆发髻,雪裳未解罗裙迤逦,耳边两颗孔雀石在烛火光里轻轻摇晃。他抬起眼,眉梢带笑。
师巫洛俯身环住他。
透过充当隔帘博石珠串,隐约可见绯纹罗裙“大小姐”坐在暖塌上,对襟盘丝扣雪裳松散,露出节伶仃肩骨。银钗被拔出,随意地扔在厚毯上,云鬓半散,漆黑长发蜿蜒过素白肩。
“解不开。”
仇薄灯放下手,不再徒劳无功地试图拆繁复发髻。
师巫洛无声地笑下,掀起帘子,也进到马车里。
仇薄灯微微低头,任由师巫洛解开被他弄乱发髻。因为女子发髻复杂,师巫洛在给他解头发时候,手指不时会擦过头皮。师巫洛体温向来有些低,手指微凉,接触到头皮时感觉便格外明显。
行天路走荒人多也填饱肚子,女人们拉住孩子手,钻进马车里休息,男人们靠着马车守夜。就算穷到连马车也买不起流民,也会有木头、麻绳和轮子做个简陋板车供自己女人和孩子睡觉。
辆车便是个小小家。
师巫洛指腹轻轻压在手背那抹水红上。
他靠着车厢,守着他世界。
车厢里人不轻不重敲敲木板。
柴木燃烧,发出细碎噼啪声。
篝火上不断有暗红火星爆开,被风卷起,卷向暗沉沉天幕。行荒人们分散在篝火边,男人们灌着烈酒,妇人们捧着粥腕,孩子们或笑或闹。
火星明灭。
“好。”
仇薄灯就着师巫洛手,含口清泉,漱漱,放下车帘。
“好。”
师巫洛散开最后缕,习惯性地替他将有些散乱头发梳梳,起拨到背后去。
他手忽然顿下。
因为刚刚仇薄灯通折腾,有几缕头发散到肩膀上,缠到衣裳盘扣上。被他拨,原本就松松垮垮上裳就滑下去,露出大半明净肌肤。
“十巫之首呢,真得在火边才能守夜?”
师巫洛起身,拨开车帘。
马车从外面看朴素简单,里面却别有洞天,不仅有矮案,明烛,暖塌铺设锦衾。如果左月生见铁定会心痛得窒息,明烛燃是迷毂烛芯,暖塌取是西洲烟雨木,锦衾用是北玄成寒蚕丝,每样都是修士们万金难求天材地宝。
——如果这也叫“舟车安身”,那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奢侈舟车。
便是最豪奢世家,也做不出这,bao殄天物事。
烛光不刺眼,把马车内部照得奢靡迷蒙。
“要睡。”
师巫洛把酒盏里剩下清泉浇在木柴堆上,把熊熊燃烧篝火弄暗些。他收起酒盏,低头看着手背靠近虎口处抹红色。
刚刚仇薄灯咬走最后片烤肉时,唇上纸红擦到他手背上。
远处。
说书人讲完最后个故事,放下七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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