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南疆,屹立千年祭坛正在迅速转动,把个人背负几乎要摧毁他因果罪
“要建天地四极。”
他说。
他真去做。
最后,如群星坠落。
那是鸿蒙初生以来,十二洲大地最绚烂场雨,无数余火落进汹涌肆意瘴雾里,每点火光都是点破碎神骨,都是点燃尽神魂。问什何处埋骨?山河何处……不埋骨!
他随口解释,口吻带着几分笑意。
“要画得凶点丑点,人见人怕,鬼遇鬼愁才好。”
说是这说,最后画出来虽然威严,却和“凶狠丑陋”扯不上关系,漆黑面具上金漆神秘美丽,就像悬于古墓中苍鹰黄金面具。
“怎样?”
“现在能感受到吗?”
师巫洛俯身掰开仇薄灯紧攥右手,让他蜷曲手指扣在自己手背上。
仇薄灯躺在洁白细沙上,红衣随铺展仿佛无尽鲜血在流淌。长长浓密睫毛覆在苍白肌肤上,神情无喜无悲,唯有在谁也看不见地方,手指蜷缩……那怕疼那怕个人,总是把真正疼痛和孤独掩盖起来。
他无时无刻不在求救,却又呼喊得无声无息。
固执得如停驻海底孤魂野鬼,日复日地渴望有人把他拉出深海,可如果没有谁越万山为他而来,他也早就接受仰望天光溺亡终局。
原本宁静海眼正在沸腾,水色若火,波涛汤汤,就像那天他们孤舟停在沧溟上,看晨光中海水波波涌过天地间石柱。师巫洛其实只想孤舟停在那里,不需要仇薄灯走近,就足够看见沧溟丹辉。
“真恨这个人间啊。”
师巫洛声音嘶哑。
所有城池都建在他尸骨上,都是榨取他血肉开出花。谁还记得喧哗背后是谁足迹远抵四极?……就算往来舟船再美,就算熙攘人烟再热闹,也变得面目狰狞,变得全都像是不可饶恕敌人。
“可有什资格去恨?”
师巫洛将消瘦少年用力按进怀里。
“这是白芍,这是溱河,这是青竹,这是黛山,这是初春。”
天光明媚。
他娓娓地介绍万事万物,语气里有那多温柔那多喜悦,而听人却只记住血液在肌肤下涌过韵律,那是心脏跳动,是他温度。最后他凝视扶桑树下,篝火熊熊燃烧,人们载歌载舞。
“可是太寂寞。”他轻轻说,瞳孔印着火光,“城池只有座,明星只有颗,太寂寞。”
许久,他望向洲陆边隅。
如很久很久以前场春临大地。
苍青群山连绵起伏,澄澈溱水蜿蜒绵延,粉桃、琼红、银蓝、鹅黄、浅缃……藏在林木深处小屋淹没在花团锦簇里。莺飞燕舞,婉转啼鸣。碎木从少年葱白指尖落下,他哼着不成调歌,雕刻张深黑面具,刻出狭长凌厉眉眼。
“好像还差点什……”
他把面具对着阳光举起来,想想,又取笔饱蘸金漆,仔细地描摹。
“毕竟是巫傩面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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