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出身巫族缘故,师巫洛没有戴发冠习惯,平时只用根发绳扎起。仇薄灯之前在鱬城夜市瞥见那条黑琢石束发带,莫名就想到他,便买下来。买发绳也好,扎头发也好,都是时兴起,仇薄灯没梳子习惯,就玩儿地学第次见面,以手带梳,给他束发。
倒腾半天,越理
背后传来衣衫窸窣声,像仇薄灯起身,先是远离,随后又靠近。
师巫洛微微愣。
他发绳被人抽走,接着就有修长微暖手指按上来,指腹点温热透过头发传来,让人心底忽地悸动。
“先说好啊,这可是本少爷第次纡尊降贵给人扎头发。”
仇薄灯边说,边将师巫洛头发散开,然后在拢起来。他腕上缠条缀黑琢石束发带,发带两端长短地垂落,随他手腕移动微微摇摆,绣纹在月辉里反射淡淡暗光。
“学坏?”仇薄灯眉梢挑,“会装听不见?”
不说话。
仇薄灯有些好笑,拿肩膀撞他下:“快点,别磨蹭,机会只此次。”
师巫洛抿抿唇,有些不情愿地松开手。红衣窸窣,仇薄灯直身,却没有起来,而是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找什。过会,仇薄灯回头,看到师巫洛不知什时候,无声无息地起身,正安静地站在船舱中,眼睫微垂。
风吹动他带暗纹袖摆。
望无际沧溟,叶秋苇扁舟,无风也无潮,无尘也无喧嚣。
月圆人相拥。
“蠢货。”
仇薄灯语调很轻地骂。
他们挨得这近,字音刚从他唇齿间出来,就落进另个人耳朵里。师巫洛低低地应声,并不松手。仇薄灯也不是真想骂他,只是被紧紧拥住时,如果不说点什,就会觉得时间不再流动,天荒地也老。
“敢挑刺就把你踹下船去。”
他声音懒懒散散,动作生疏至极。
“好。”
师巫洛回答很简洁。
仇薄灯隐约感觉他好像笑下,便有些报复性地扯扯他头发。师巫洛又轻轻笑声,仇薄灯不想搭理他。
还会生闷气啊。
学坏。
仇薄灯没忍住,笑。
“生什气呢?”仇薄灯手拢在袖里,手按在船木上斜斜地支着身,“过来,坐下。”
师巫洛看他眼,闷不吭声地过来。等他真过来要坐下,仇薄灯又伸手点在他肩膀上,推他转过身去。师巫洛顺着他力道,背对着他在船艏边沿坐下。师巫洛不知道他要做什,只是看不到他就觉得格外不习惯。
可天地皆老,仿佛也没有什不好。
仇薄灯不说话,静静看向水天相交地方,巨大月轮正点点地露出来,今天恰好是既望,白月圆得完美,找不到丝残缺。先前天月与海月共圆,现在正慢慢地各自挣开暗云束缚,最后两轮满月同时跃出幽影,上下,悬停在海平线上。
长风浩浩,海面泛起细密银纹。
“松手。”仇薄灯说。
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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