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薄灯站在屋檐下,看着大雨顺着灰色铃铛瓦,排如线,琢磨他是该冒雨回去呢,还是该等等看看,说不定左月生和陆净两个蠢货能够意识到该出来找他。
大概是不能指望。
仇薄灯无奈地叹口气,提着酒坛子,就打算来回雨中行。
瓢泼大雨茫茫连成片,就像上天在帮枎城人把前几
“值得吗?”
神枎无风自动,余下银叶沙沙作响。
……你救城人,过就要被各路仙人侠客追杀,值得吗?
大概是不值得,毕竟比起仙人侠客更可怕是横空多几个完全不符合标准“生死之交”。
值得吗?不值得吗?
苍苍古枎,其寿永长。
苍苍古枎,其福永昌。
苍苍。
这座城……
城即是树,树即是城。
去,他们死与活,都与他们无关。
仇薄灯觉得自己可能是久违地昏迷,昏得脑子都有些不糊涂。
否则他怎会想这些东西?他个纨绔败家子什时候还操起悲悯天下心?
“古枎苍苍啊——”
位老人移开自家房屋断柱,看到底下神枎断裂树枝,扑通下跪下来,口中唱着赞歌骤然带上悲声。老人伸出枯瘦手,和自家孙子起,比捧自家先祖碑位还虔诚郑重地将神枎断枝抬起来。
仇薄灯屈指弹陶坛,笃笃笃作响,想着自己要不干脆打道回府,夔龙镯裂为两半后,是打空中飞出去,鬼知道掉哪个旮旯角,枎城这大,他要大海捞针地怎找?只是那镯子上次还能自个飞回来,这次是超过自动寻返距离吗?
意思意思找两下仇薄灯决定打道回柳府,去和去和娄江说声,让他通知下大家,翻废墟时候顺带注意点。
看看有谁拾金不昧,捡后交上来。
他决定亲自来找东西,决定得迅速,放弃不亲力亲为,也放弃得迅速,街都没溜完就要回去。结果刚起身,天空就是道惊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就哗哗地下起来。
“……”
仇薄灯继续将酒坛摇得哗啦响。
他抬起头,视野虽然还是被许多枎木遮挡,但天空已然可见,不像他刚来时候那样,天光只能勉强从枝叶缝隙里漏下点细碎。按照左月生说话,枎城人被控制着以血为牲,怎都会大病数十天,但……
“……哎!你小子昏得不是时候啊,”左月生连比带划地形容,“那天晚上,银枎叶落满城,满城飞雪啊,落谁身上,谁就壮得跟头牛似。”
“光秃秃,你变丑啦。”
仇薄灯轻声对神枎说。
小孙子六七岁,正是熊孩子没心没肺时候,刚刚刨自家院子废墟,捡块破木板,都能呼呼生风地舞动,口中“咻咻”,现在豆大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下来。
掉到断落枎木枝上。
仇薄灯摇晃酒坛手微微顿。
他们不是麻木,不是习惯。
他们只是觉得房子倒还能再建,人没也算生死无常,神枎活着,就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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