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除夕那晚,云倚风不小心跌进水池里,仓惶之际随手抓,却拉动处铁环,发现藏于烟月纱下暗室。江凌飞宴罢归来时,西院卧房中仍旧亮着灯,是因为两人皆不在家,正顺着暗室秘道,路走到这处林子里。
烟月纱是江凌飞自己修建,这处密室通道自然也该是他手笔。但直到那时,季燕然都未猜测太多,只觉得江湖中人给自己修建处秘道,也不是什稀奇事。再加上云倚风又冻病,就更加忙得没顾上问,直到初八当天,江凌晨意外受伤。
他当时使出“风熄”轻功,接近得悄无声息,所以江凌飞毫无防备,反击时并未想太多,直接扫出招寒凉掌法。江凌晨说那并非江家招式,自己先前从未见过,如场,bao雪席卷眼前,说者无心,云倚风却想起当初在王城时,那离奇毙命于小巷中守卫,以及临死前写下“雪”字。
“查看九少爷伤口。”云倚风道,“与那两名守卫身上伤极相似,与盗取佛珠舍利窃贼掌法也相似。”
再回想起这段时间,那鬼魂般无处不在、却始终不知藏于何处眼线,哪怕再不想怀疑,也不得不怀疑。云倚风连夜从临近城镇中调拨来百余名风雨门弟子,命他们暗中盯着丹
“告诉母亲,另有安排。”江凌飞翻身上马,“派人去将炸药清空。”
“少爷未免太过优柔寡断。”灰衣男子提醒,“此时放弃,以后怕是再难找到机会。”
“说,另有安排。”江凌飞心中烦躁,调转马头想要回到烟月纱,身后却传来句:“为何要这做?”
不是灰衣男子声音,而是他极熟悉、熟悉到不用回头,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是谁。
季燕然看着他背影,又重复遍:“为何要这做?”
里等他,低头道:“少爷。”
江凌飞并未下马,也未说话。
男子将手中火把递给他。
地上有处引线。
此时天已经快黑,火舌在暮色中跳动着,像是不断变换、某种巨兽眼睛。
灰衣男子也撕下面具,是云倚风。
江凌飞没有转身。
“炸药已经被清空,烟月纱下填埋,只是堆无用废土。”季燕然道,“但知道,换不换其实都样,你做不出屠杀百人事。”
“你们早就怀疑。”江凌飞咬牙。
“最不会怀疑就是你。”季燕然字句,“这多年,你要钱也好,要人也好,甚至要兵符也好,从未犹豫过半分。”
江凌飞右手微微颤抖,他看着递上那冒头引线,不知怎,就又想起那名弟子腕上璎珞彩绳,与他四岁、正在等着父亲回家小女儿。
而烟月纱中此时正圈禁着数百人。
数百江湖客,也是数百人丈夫、妻子、儿女或是兄弟姐妹。
自己理应能想出更好办法,也必须想出更好办法。
许久之后,江凌飞手下发力,将那火把自风中狠狠扫,火熄灭,变成轻飘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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