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祝燕隐又带着厉随去亲爱舅舅那混年夜饭。兰府人就更多,尤其是听说天下第高手也在家里时,什远方姨妈啊,远方表姐啊,就都跑来看热闹,因为虽然江南人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架不住厉宫主长得实在好嘛,黑衣长剑看起来十分厉害,于是大家依旧亲热地将他围在最中间。兰西山远远见着,顿觉阵头晕目眩,重新焦虑地捋起小胡子。
厉随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喜欢这种场面,但事实证明,其实还可以。
大年初三。
祝燕隐贪凉吃碟冰镇果子,结果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整天。
厉随靠在床
祝燕隐边四处看,边把糖壳咬咯吱咯吱响,听起来像是味道不错。厉随看看手中红艳艳山楂,犹豫半天,刚想咬口,对面却走过来群江湖人——在围剿完魔教后,有不少门派都赶到王城过年,这阵他们正高高兴兴要约去喝酒呢,万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厉宫主,还是举着糖葫芦厉宫主,所以当场就惊呆。
祝燕隐落落大方地打完招呼,拽着厉随衣袖继续往另头逛,两人背影被拥挤人群推,很快就消失无踪。
江湖大侠们集体松口气,就说,厉宫主怎可能吃着糖葫芦逛街,刚才那定是幻觉。
祝燕隐问:“好吃吗?”
厉随答:“酸。”
王城是很繁华,过年就更繁华。
除夕当天。
祝燕隐亲手写几副春联,让厉随帮忙贴在小院外,两人个端着糨糊,个踩着□□,为“究竟是左边更高还是右边更高”争论半天,最后祝二公子被气得不行,从地上攒个松散雪球丢他。
厉随靠在门上笑,他重伤初愈,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凌乱黑发散着,风吹寒梅落满肩,看起来更像是雪窝里刚钻出来妖精,专门居心不良勾引读书人那种。
而读书人都是没什定力,于是原本应该很快就结束贴对联项目,就又多拖小半个时辰,主要浪费在卿卿上。院中暗香浮动,祝燕隐双手搂着厉随脖子,问他:“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那多糖还嫌酸啊。”
“嗯。”
于是祝燕隐就又跑去铺子里给他买糖。厉随乖乖站在路边等着,冬日午阳照得他全身都暖洋洋,眼睛也微微眯起来,周围都是说说笑笑人,刚开锅食摊飘出虾皮馄饨鲜美香气,小娃娃们你追跑,连街边睡觉老黄狗看起来都很顺眼。
如果能直这活到百岁,那胡子稍微长点,也不是不能忍。
毕竟没什烦心事,还有糖吃。
厉随皱眉:“人太多。”
“可过年不就要人多点吗?”
厉随踉踉跄跄被他拖出门。
先逛许多铺子,又去喝茶吃点心,听说书,买笔买砚台,转糖人,被这路人间烟火熏下来,厉随顺利从个冷酷寡言大魔头,变成个冷酷寡言人形货架,走到街角时,祝燕隐又挤进人群买两串糖葫芦:“给。”
厉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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