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竟然……来。”他从牙缝里个字个字挤出来地说道。
“是啊。”千梧眼神越过他,落在捧着大肚搪瓷壶女佣身上,女佣便走过来替他斟满杯红茶。
千梧拿起刀叉,随口问道:“管家先生惊不惊喜?”
“十分,替您开心。”管家眼中恶毒快要盛不住,他盯着千梧吃掉整块蛋糕,又问:“昨晚您是在哪过夜?”
“你问前半夜还是后半夜?”千梧冷静抬眸。
评论家大肆批判画家千梧此前醉醺醺走进特利康艺术圣殿,象牙塔里学生正举办着场大师作品鉴赏会。他堂而皇之地闯进去,在学生赞美他时,拿起杯红酒,向自己价值不菲油画泼而尽,只留下张赎画支票。
“这时人们必须意识到,即便拥有上天赐予才华,他仍旧是二十多岁肤浅小子。世人追捧将这位所谓时代画家惯坏,近年来,他并无作品,反而恣意地炫耀财富,践踏崇拜者……今时今日,如果千梧仍被追捧为这个时代艺术,那眼下,正是艺术失格开端。”
报道如是写道。
千梧反手推上门,江沉自然地收回视线,笑着说,“外面起雾,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你心情如何?”
“凑合。”千梧抬手按按太阳穴,略低哑嗓音透出丝烦躁。
清晨,千梧从浴室里走出来,黑眸垂着略带宿醉疲态。
他走到门边按下门把手,推门瞬发觉有点沉,像被什堵着,立刻停下顺着门缝向外瞄眼。
江沉背靠房门坐在地上,军靴扣半散着,长腿屈伸,头埋在肘弯里熟睡。
大概是被门推下,他忽地醒,迅速回头向上看,在熹微晨光里隔着道窄窄门缝与千梧对视。
而后,他长松口气,如释重负地起身说道:“果然没事。”
管家被噎住。
“前半夜和你们庄园主嬉戏会,后半夜回房间,但没太睡着。”千梧唠家常
通常酗酒后总能在日出前得半刻钟安眠,但昨晚却点都没睡着,看来管家先生送那两瓶酒里,瓶是毒酒,另瓶是假酒。
“早餐好像有果仁糖蛋糕。”江沉边踱着步边随口问道:“你现在还喜欢吗?”
“嗯,先吃早餐吧。”千梧依旧揉着太阳穴,“等会去外头,有事跟你说。”
*
宴会厅依旧极尽奢华,浇着焦糖和核桃碎蛋糕盛在银盘里,闪着柔和甜蜜色泽。千梧踏进门瞬,管家脸上笑意消失全无。
“唔……”千梧推开门,说道:“你坐在这没意义。”
“但只能坐在这。”江沉蹲下把军靴整理好,起身时才闻到千梧身上散发着庄园里沐浴露浓郁薄荷味,忍不住细细打量千梧眼。
写着疲态眼眸,颈和锁骨都泛着层绯红。
江沉似是不经意地扫进千梧房间,眼便看见那瓶倒下空红酒,旁边高脚杯底还留着层浅红酒印。
不久前,艺术杂志刊登篇名为《艺术失格》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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