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再过几十年,或者两人都努力活得长寿点,再过百年吧,百年后才需要考虑事情,现在商量要如何打发骑着仙鹤老头,还为时尚早,说服眼前这个会骑大象老头才是当务之急。
都在称颂当今天子治国清明,又称赞王爷治军严格,但究其根底,不过是以种种严苛手段令百姓不敢发声,以此来营造出天下升平假象。这批金银若充于国库,那就会被发放给更多官、更多兵,官兵手中权力与武器交织成网,令百姓更加闷声不敢言,这难道能称之为好事吗?”
柳弦安稍微往前站站,他在被强行拉出白鹤山庄之前,也经常会去三千大道中,与诸位贤者讨论国是否要以智治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无论是是思维广度还是深度,都已经发生些许变化,所以正欲反驳,梁戍却已经开口:“本王认为是好事。”
高林也认为是好事,但们是不是至少得编出几条通顺理由,他本来指望柳二公子来找这个补,万没想到王爷自己竟然似乎好像也可以。
梁戍道:“好与坏并无定式,都是要放在当下环境中来讨论,诸位推崇圣人之治,本王也样推崇,但大琰国境绵延百千万里,子民繁衍数亿之巨,当中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者大有人在,若治者无为,强者随随便便就能从弱者手中抢掠财物,那还有谁会辛苦劳作?若人人都不劳作,那天下很快就会陷入永不休止动乱,这难道就能称之为好事吗?”
小女孩似乎很喜欢他说话声音,眼睛眨不眨地盯着,又“咯咯”地笑。
梁戍继续说:“当百姓还在为生计而发愁时,悬于整片国境上方权力与武器,绝对称不上是件坏事。本王会想尽办法,让他们在活着时候有房住、有衣穿、有饭吃,把日子过得体面安全,至于诸位所追求至美世界,本王有生之年虽无法亲眼看到,但身死之后,也愿将魂魄寄予天地之间,等着那天。”
柳弦安听得感动极,他其实时常会向梁戍描述宇宙洪荒与星月流转,比划万物发展规律,但大多数时间也只是自顾自地说,并没有指望听者能听进去,因为天道实在是太抽象,也太模糊,就像隐在万丈云层中束光,粒尘。
梁戍往往也只是边忙着手头事,边时不时地敷衍应两句,顶多在设想有些过火——比如说隐隐包含那点改朝换代意味时,皱眉提醒句这些话不可轻易往外说,除此之外,并不会发表别看法,所以柳弦安直以为他转头就会忘,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记住,不仅记住,还真愿意相信、也愿意等待下个全新时代到来。
以魂魄寄山水,静静看着岁月变迁,听起来有种终极宏大寂寞和浪漫……不过其实也没有多寂寞,因为身边至少会有个四万八千岁睡仙,而睡仙又认识许多早就已经驾鹤西归,眼下正在三千大道中四处乱窜烦人老头。
怎搞,听起来好像还不如寂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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