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世界里,只有你个人吗?”梁戍又重复次。
柳弦安扭头看着他,像是惊讶极。
梁戍挥鞭催马。
四周风下冷起来,柳弦安被吹得脸颊冰冷,于是又缩进对方怀里,他此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这快就发现自己秘密,过半天,才又转过身,头发被吹得乱糟糟:“还有许多上古先贤。”他表达出世界主人应有热情,“下回介绍骁王殿下与他们认识。”
梁戍眉心跳,觉得“上古先贤”这四个字,听起来就不像还活着架势。
撞来撞去。
有时候也贪玩,但他不玩蛐蛐不打架,只爱学书里人。比如端端正正坐在墙上,看着远方,看就是整个下午,柳拂书觉得儿子可能是傻,但小柳公子其实是在模仿舜,恭己正南面,夫何为哉?无为而治。夜幕降临时,柳弦安拍拍屁股从墙上跳下来,在白鹤山庄里巡视圈,看着切都井井有条,对自己“无为”成果十分满意。
柳弦安继续道:“而且好像没有几个人能听懂说话,他们也不愿意听。”
年少时小柳公子要比现在更加神神叨叨,他经常穿着身大袍子,赤脚站在竹林深处,仰起头,望着另重世界里朋友们,听他们谈论天道。柳夫人为能让儿子离开竹林,给他买许多花里胡哨小玩意,别小朋友都羡慕哭,但小柳公子却不高兴,他在睡前认真地教导母亲:“已经不是小孩子。”
柳夫人把他白嫩嫩小脚丫子从盆里捞出来,用布巾仔细擦干:“那你今年有多大啦?”
“不必。”
“哦。”
远处,轮朝阳正喷薄升起。
云海翻腾,霞光染整片翠山。
“差不多四万八千岁吧。”小柳公子掰着手指回答,“和日月并而为三,与天地样长存。”
柳夫人听着这胡言乱语,愁得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白头发都多两根。
梁戍哑然失笑,大概猜到罩在对方身上、那道看不见屏障究竟是从何而来,万卷书册堆成座高而冷白色巨塔,将他遥遥送到旁人目不能及地方,而万重云端上空寂世界,同这嘈杂纷乱红尘应该是极不同。
“只有你个人吗?”他突然问。
柳弦安没听懂:“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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