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王皇后拿着这份诏书,眼中微微湿润,也不知是为皇帝逐渐无力字迹,还是为那无诏再不入京条文,她儿子命终于保住,但他们从此也天各方。
也好,也好。
“阿婉。”
王皇后谢恩转身正要走,就听见皇帝声音在身后响起,无力中似带着叹息不舍,“你是不是很恨?”
闻言,王皇后怔,多少年她都忘自己这个名字,曾经她还是姑娘时,洛阳长街,高马之上,还是郡王皇帝凯旋而归,男人英姿勃发,却向她伸出手温柔神情地唤着“阿婉。”
子里蜜饯递过去,她许久未曾和皇帝单独相处过,如今见,才发现她印象里那个坚毅果敢男人也已经老,他也会脆弱,也会怕苦,只是……留给他们时间都不多。
皇帝摆摆手,再看向皇后时,便又成那个冰冷无情帝王,“朕知道皇后今日为何而来。”明明已病入膏肓,疲惫眼中却仍精光余韵。
王皇后微怔缓缓放下碟子,再抬眼时也没片刻前慌乱,她静静盯着皇帝眼睛,“陛下,你该知道这是们欠他,。”
“没有谁欠谁,这是他命!”皇帝忽打断王皇后,“是他从出生起就背负命运,乾儿也样!”
半晌无言,王皇后才淡淡道:“你果然还是这般无情。”她垂下睫毛,不再看皇帝眼,“可终究是个母亲,为母者会拼尽全力护自己孩子周全,无论乾儿还是……”她停住,没有言尽话中之意,但皇帝明白。
可时光再也回不去,他们都老,王皇后眼睛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
她死死握住诏书,将自己泪逼回去,目视前方,平静道:“不恨,只是后悔。”不恨,因为他做皇帝该做事,但她后悔嫁入帝王家,若有下辈子,她宁可做平常妇人,年轻时相夫教子,年老时含饴弄孙。
“你送玉带,”王皇后抬步欲走,皇帝忽地提高声音,“直带着,当年收到它时很高兴,高兴你原谅,可没想到你直怨,咳咳咳!”
话说得急,皇帝止不住咳嗽起来。
孙德海忙递上来帕子,看着帕子上污血抖手,他猝然抬头看向榻上皇帝,帝王面色竟无先前
“衡郎,这是们不同,”王皇后抬头看向皇帝,字顿道:“所以们注定不同归。”她看着皇帝眼睛仿佛要透过眼前这个油尽灯枯之人看见他曾经英姿勃发模样。
闻言,皇帝手猛地抖下,他惊诧地看向皇后,却被皇后眼中冷意刺痛,他被皇后温柔善良所吸引,却又因为她良善而彼此疏远,十多年前双生子事直是皇后心里刺,这多年多去不仅没有抹平,反而长成逆鳞。
而如今那个逆鳞出现,却是他必须要除掉人……
皇帝深深叹口气,他费力地抬起手掐揉着自己太阳穴,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乾儿事就留给他自己决断罢。
“孙德海,拿笔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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