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分寸不乱,他任由两方斗嘴皮子,当然不是为看热闹。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他看清周围地势,以及埋伏在暗处人。
墨鲤提气展袖,旋身落足每处看似随意,却都恰好面对三支不同方向射来飞箭,人于急掠之下,拂指轻扣箭身。
犹如琵琶急弦,挥落成雨,箭头打着旋儿相撞。
“轰!”
众人有些骚动,开始交头接耳。
老道士闻声冷笑,神情难看地说:“大伙儿都豁出身家性命,舍生忘死,偏偏有人贪生怕死做逃卒,这难道不是叛徒?”
此话出,众人即刻静默,不敢再出声。
撼山虎是个拧性子人,他本来是挺想复楚,现在却生出强烈抵触情绪,连带着本来很尊敬风行阁元老也觉得面目可憎。
“你这是胁迫——”
他高声道:“弟兄们听言,师父鲍掌柜年纪大,把几个徒弟当儿子看,难道你们家中父母听闻孩儿要谋逆,心中就不忧虑吗?鲍掌柜做过楚朝武官,跟孟国师乃是昔年旧识,他老人家吩咐徒弟来见故人几面,就犯十恶不赦大罪?”
鬼头刀神情骤变,正待抢话,却见墨鲤抬起手,指缝间铜板反射着刺眼日光。
鬼头刀顿时个哆嗦,直接藏到旁人身后。
“哈哈!”
撼山虎毫不留情地指着对方,放声嘲笑。
“轰!”
连串震耳欲聋爆炸,在矮巷里响起。
那刺目火光仿佛是为个人而生灯火,永远只能追逐他背影跟脚步,连爆开尘埃都攀附不上那飞扬衣袂袍角。
“咳咳。”撼山虎被烟尘呛个半死,随即肩上骤然紧,人已经被带着飞上屋脊。
“废话什,放箭!”
老道士断喝声,利箭如雨倾泻。
仓促间根本看不清里面夹几根接不得、碰不霹雳堂混元箭。
身处狭窄巷道,两面是墙避无可避,撼山虎时面无人色,因为他发现放箭人不是那些后围来熟悉江湖人,他用言辞说动其中部分,以为再动手时候肯定有所迟疑,这样他就能从天罗地网里找到空隙脱身。
可是这次放箭竟又是伙黑衣蒙面人,跟先前弓弦断伤到手家伙样,都是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
这怂包又滑稽样子,惹得同来风行阁高手感到颜面大失。
“诸位弟兄,真正挑拨离间,是此人才对!”撼山虎不管三七二十,反手把脑袋上罪名给扣回去。
“怎说?”
终于有人应声,说话是个道人打扮枯瘦老者。
“白羽真人。”撼山虎朝这老道士抱个拳,客气地说,“咱们风行阁是为何而建?不就是给江湖兄弟混口饭吃,给广大穷苦人找个靠谱饭碗,不管是码头脚夫,还是马行车夫,说到底都要养家糊口。朝廷不仁,咱们就反朝廷,这没什可说,然而风行阁不是某个人东西,也不冠某个姓氏,难道某位兄弟因家室之累不能举义,就要把他打做叛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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