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走这步,自然早有准备。
孟国师算是意外闯入者,程泾川对他没有准备,换到秋景这边就不样。
从程泾川解到秋景是个什人时候,他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纵然没有裘思甩给他们这个死局,程泾川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走出宁泰,想要在江南起兵,最大阻碍不是荆王,也不是吴王,而是秋景。
程泾川不信诺大风行阁,到头来无人效忠阁主。
“秋阁主,世间愚人何其多也,况你身处其中,为之奈何。”
程泾川缓缓开口道,“知晓你为风行阁立足江湖、乃至天下付出极大心力,你要做不仅仅是个贩卖情报江湖帮会,它对江南江北各大商行意义更加重大,唯有顺利地将货物运到需要它们地方,规避苛捐杂税,绕过朝廷关卡与绿林劫盗,让钱粮真正流动起来,才是笔真正财富。”
秋景深深地看着他,不言不动。
程泾川继续道:“古来重农抑商,言商卑贱,打压棒责在所不惜,何也?若是样物件,在太京能卖出比宁泰高十倍价,还有多少人愿意种田过活?百姓不待在土地上,四处走动,既不好统辖管治,亦不能牧教驯服。”
百姓是什?在达官权贵眼中,就好比猪狗牛羊,以“牧守”二字代称地方官,可见其意。
屋内片死寂。
当周围足够静时候,外面愈演愈烈争执声就变得隐约可闻。
程泾川听觉敏锐,秋景身怀内功。
进退两难之时,听着山羊胡跟黥面老者句句刺心话语,秋景眸光暗沉,垂落右手捏握成拳。
程泾川微微闭眼,暗叹声,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看错裘先生“爱女之心”,又忽视这些江湖人愚昧念头。
就算秋景真成孤家寡人,照旧能过来剑砍
地方官就是管理家畜,蓄养牛马放牧人。养得好,才能给朝廷上缴更多东西。
谁见过让家畜四处乱跑?
得圈个地,在这圈内可随意走动,想出去,就立刻变得苛刻严格。
寻常百姓是也不会想出去,因为离开这片生养他们土地,多半便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
“货离乡贵,人离乡贱,正是商人挂在嘴边话。”程泾川从容地说。
——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全是瞎话,骨子里分明还是父纲伦常那套。
这些风行阁高手,名义上是裘先生派遣来保护他,其实也履行监视职责。程泾川开始后悔自己没学过武功,可个人精力总是有限,他没有那多时间,且他在武学途上也没有天赋,试学内功怎都找不着气感,加上幼时磋磨损身体底子,连沙场厮杀硬功都废半,真要跟秋景打起来,大概靠眼明手快跟懒驴打滚可以活过前三招……
程泾川无奈。
他主动揭露屋里机关陷阱,是以退为进,他并不想跟秋景拼个两败俱伤。
想要活下去,首先得表明自己立场,若心不诚,还能谈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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