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大师瞧这件衣裳如何?”
“这……”
“缫丝成罗裳,掷之茜草缸。人言色驳杂,红尘历劫殇。”
元智闻言大震。
“阿弥陀佛,敢问可是孟国师当面?”
“不错。”
孟戚步迈出,落地无声。
他努力忘记自己穿衣服是什,只镇定地望着元智。
元智和尚见他负手而立,神华内敛,气质超然,浑不似世间之人。
不运真气,任凭脚掌磨出老茧,被尖锐石头割破,走过被太阳晒得滚烫地面,趟过遍布碎石溪流。
这样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元智来到昨夜跟墨鲤约定好地方时,已经快要正午。
太阳越升越高,常人走在这样日光下,不到盏茶功夫就会汗出如浆,衣服像水洗过般。
元智额头不见滴汗珠,他正要找块地方休息,耳朵忽然动,循声望向前方棵高树。
“……”
:“阿弥陀佛,这杀戒……迟早是要破。”
待逆军兵临悬川关之下,悬川关不敌逆军之时,谁能旁观呢?
“杀伐加身,这无边苦海,老衲此生是渡不过。”元智和尚长长地出口气,“也罢,也罢!风行阁若是得那刀客下落,可去三十里外西面儿山前坡寻老衲,阿弥陀佛。”
说着大步而去,秋景看着老和尚背影,缓缓展开折扇,示意身边属下继续在废墟里寻找有用线索。
“阁主,发现两具烧焦尸体!”
缫丝人千辛万苦从茧里抽出丝,千丝制成绫罗,放进有茜草染缸里染红,才有这件衣裳。人人都说它颜色斑驳难看,这深块浅块不是褪色,是它历经世间劫数留下痕迹。
元智出家多年,自然听过许多佛偈,也跟很多人说过佛偈。
从未有比这句令他心神震动。
换旁人所说,就只是普通佛偈,可是孟戚穿这件反常
就是这衣服,着实言难尽……
“观大师愁绪百结,似有碍难之处?”孟戚是远远看着元智和尚走过来。
跟昨日比起来,今天老和尚气息更显朽枯,眉头紧锁,像是陷入解不开死结。
元智叹道:“老衲思及悬川关危局,倍感焦心。此番来见国师,老衲心知唐突,又不能不来。”
孟戚略沉吟,摇头道:“大师着相。”
个粉色人影?
不,是穿件块红块粉衣裳。
元智老僧愕然张口,显然想不到前朝国师是这样人。
孟戚踏着树梢缓缓步来,罗袍随风飘摆,衣袂翻飞。
元智呆滞数息,这才想起来合掌见礼。
***
元智没有施展轻功,他步步地走上山坡。
草鞋磨得只剩下层快要破掉皮,面容多添几分枯槁,他就像株落光叶子毫无生气树木,下刻就会死在烈阳之下。
行脚僧也是苦行僧,他们边走边诵经,元智跟他们不同,他什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走着路。
对个武功高手来说,这本身就是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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