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里,人去庙空,只有神像前灰烬还留着些余温。
白纱轻飘,徐有容眼神神圣光明片,仿佛星盘上那些星辰。
陈长生持剑轻挑,剑锋穿过重新飘落雪片,仿佛三百张纸在国教学院小楼里飞舞。
徐有容飘然而起,仿佛神明降世,剑挟光明,直刺陈长生。
慧剑,斩。
他们以此对弈,对谈,对战。
如果能直这样持续下去,自然很好,但事实上这并不可能。
落雪尽碎,落雨尽化,石桥表面碎成蛛网,桥下洛水覆上万片鳞。
陈长生和徐有容都走到各自道路尽头。
少女身影已然从雪中显现,离桥中间那道线极近,只是脚步变得沉重很多。
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周园,正在草原雪庙里与那名少女谈话。
淋漓尽致。
酣畅。
愉快。
而且平静。
湖在支撑。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事实证明他这七天时间准备是有用处,徐有容出乎意料地学会大光明剑,那道神圣庄严、仿佛沧海又仿佛露珠剑招,始终还没能突破奈何桥中间那道线,而且他相信徐有容也不可能再支撑太长时间。
当徐有容真元无法再支撑大光明剑时,便是他反攻机会。
可是,不知道为什,他内心深处隐隐有种不想就此结束感觉。
因为他这时候很愉快。
斋剑,断。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
陈长生本来双手握着剑柄,此时却忽然松开左手,隔空伸向破雪空而至那柄斋剑。
他想做什?就算他身体浴过龙血,堪比最完美洗髓,但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如何抵得过斋剑锋芒,更何况此时斋剑上附着徐有容天凤真元,带着无限光明而至,就算是茅秋雨这等级
陈长生剑法变化,也开始渐渐变得凝滞起来,再不像最开始那般灵动,甚至有鬼神莫测之感。
烟雪骤落,雨雾骤散,奈何桥上莫名片清明。
两道身影在桥上相遇。
如盘棋残,只剩最后两手,终要分个胜负。
如席酒残,狼籍碗菜间落着些小黄花,好胜肃杀。
他甚至觉得烟雪里徐有容,应该也有与自己样想法。
是,徐有容也是这样想,当然要比他想更清楚。
徐有容没有想到什棋伴酒友,直接便想起雪庙里那夜。
为这场奈何桥之战,他和她都准备整整七天时间。
三百多张满是推演计算笔迹稿纸,十七张星图,就在烟雪雨雾里,就在剑意痕迹里。
虽然慧剑不停地压榨着神识,燃剑不停地消耗着真元,笨剑不停地磨折着精神,可是他还是很愉快。
这就像是在下棋,忽然间遇着位棋力相仿、棋品上佳对手。
又像是在喝酒,忽然间遇着位酒量相仿、并且杯酒成诗伙伴。
或者是论道,遇着位言语可亲、面目绝不可憎同桌。
看着烟雪里少女明亮身影,陈长生就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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