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传奇,落幕时候往往都是孤单。陈长生却见不得这幕,无论在话本故事里还是国教典籍上,他都不喜看见宴散语句,他不想苏离这悲凉地离去。
苏离看着他微笑说道:“你这个笨蛋,这算安慰吗?”
雨中浔阳城,安静而微寒,越来越冷。远处不知何地忽然传来道琴声。不知是何人在拉琴,可能是梁王府乐师,或者是梁红妆知音。琴声呜咽,歌声沙哑,隐约可以听到忠魂、故城之类字样,却听不真切。
梁红妆闻曲而沉默,身残破舞衣随风雨而起,负袖而走。
薛河牵着火云麟,对客栈楼上沉默行礼,转身离去。
“没有人来吗?”
苏离看着雨中浔阳城,看着来参加这场盛宴宾客,沉默很长时间,然后摇摇头,平静说道:“看样子,确实不会再有人来。”
问是他问,答也是他自己答,问答之间,有着说不出沧桑与怅然。
他神情却依然那般淡然,对陈长生说道:“你看,终究事实证明才是对。”
陈长生沉默不语,心想到此时再争执这些有什意义。
浔阳城街巷里人们,都被苏离这剑给惊住,即便疯癫如肖张,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陈长生却不这样想,相反,他觉得有些悲伤。
在众人看来,苏离手握黄纸伞,剑破雨而去,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地斩杀名聚星境强者,这真是惊世骇俗剑道修为与境界。
但他离开周园去到雪原时,曾经看到过苏离真正剑。
那时候苏离,同样手握黄纸伞,柄未全出,剑意破雪而去,直去数十里,雪原边陲名魔将应剑而倒,如山般黑影骤然切断。
琴声渐悄,歌声渐没,然后……
“咿呀!”
肖张声断喝!
苏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极沉重:“除你这种笨蛋或者说痴人,谁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他人呢?世间哪里有人值得信任呢?”
直到此时此刻,离山剑宗依然没有来人,甚至连句话都没有。长生宗别宗派山门以及圣女峰,也都没有说话。天南固然遥远,但话语与态度应该来不及出现在浔阳城里,出现在世人之前。有些悲凉是,那些话语和态度都没有出现。
或者,这便表明整个人类世界对苏离态度。
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贤愚,都想他死。
看着雨中沉默苏离,陈长生忽然觉得好难过,鼻子有些泛酸,眼睛有些发涩,声音有些发紧,说道:“也许……也许离山出事。”
与那名魔将相比,林沧海这等鼠辈又算得什?
和当时那剑相比,今日浔阳城雨中这剑又算什?
数十日南归,苏离终于攒下剑,不及全盛时十分之,却亦有惊天之威,如果他能够回到全盛时,不,哪怕只要伤稍微轻些,谁又能杀谁他?谁敢来杀他?
可惜是,人类世界只有冰冷现实,从来没有如果。
切真都结束,在这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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