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借宿在草屋里人们也陆续回到庭院里。
最先回来是梁半湖。陈长生向他点头致意。他却仿佛根本都没有看到,直接进到灶房里,盛大瓢清水饮尽,然后走回庭院里,踩着昨天傍晚被唐三十六推倒那段篱笆上,看着西方渐要落山太阳,面色似悲似喜。
七间随后也回到庭院里,少年神情有些浑浑噩噩,虽没忘记与陈长生行礼见过,进屋时候,却险些头撞在门上,过会儿,他从屋里走出来,不知为何,低着头便开始围着庭院行走,嘴里念念有辞
条,便是碑文,无数年来承受无数风雨那些碑文,不曾有任何变化,但何尝不是时刻都在发生变化?那些碑文里隐藏着信息如果是确定,为什解碑者却会解出完全不同意思?是,切都是因为这些变化。
陈长生把手里笔在砚里蘸些墨,翻开本子,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他没有用文字记录下自己所思所得,只是很严谨地按照眼前所见以及大致推演,开始描绘照晴碑上那些线条,笔端在纸上行走格外沉重。
不知过多长时间,他停下笔来,竟是把照晴碑右下角重新在本子上画遍。然后他取出当初在客栈外卖天书碑拓本,找到照晴碑那页,开始与自己新画做比较,发现二者之间有非常大差别。和照晴碑上碑文相比,他画在本子上那些图案,明显要更加生动,如果他笔力再好些话,或者可以如此形容——那些图案仿佛要跃然纸上,活过来般。
树林里雾气尽散,篱笆上竹片变得更干,庭院里光线无比明亮,原来不知不觉间,竟是已经到正午。
陈长生揉揉有些发酸眼睛,闭着眼睛休息会儿,起身准备午饭,这时候才发现,竟是没有个人回来。草屋四周片安静,因为气温升高,便是树林里鸟都懒得再鸣叫,他个人站在门槛前,觉得好生孤单。
米饭早就已经蒸熟,搁在旁镇着,地薯粒清香混着腊肉油脂香味,变成种很奇怪,但非常诱人味道,他从锅里捞出半条腊肉,想想后用刀只切小截,切成细块,倒进饭碗里,又剥个熟鸡蛋,就着碗淡茶,草草结束自己午餐。
吃完饭后,他沿着庭院随意散散步,回屋里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会儿,然后重新坐回门槛上,左手拿着本子,右手拿着笔,继续看着庭院四周风景开始发呆,光线无时无刻不在随着时间变化,他就必须无时无刻地观察。
随着太阳逐渐西沉,落在庭院里光线颜色渐渐浓起来,篱笆里木桩与竹片,树梢上不同方位细树枝,也随之发生着变化。静静看很长时间陈长生,终于再次开始落笔,把整整个下午观察到变化,尽数寄于笔端,变成纸上并不精准、只代表着某种趋执线条。
傍晚时分,照晴碑上大部分碑文,被他重新画在纸上。
他知道自己距离读懂这些碑文,已经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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