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晕晕乎乎地醒会儿神,昨晚记忆慢慢重新涌现,陆清则陡然睁开眼,仓促地扫眼周遭环境。
是间说陌生算不上陌生,说熟悉但也算不上熟悉寝房。
陌生是因为他确没有在这间屋子里住过。
熟悉是因为……这个寝房和他偶尔和宁倦闲谈说,说到自己曾经居所寝房布置,近乎模样,比从前宁倦在乾清宫里打造那间屋子还像。
这是哪儿?
宁倦紧搂着那具瘦弱身躯,温热触感再不像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虚幻泡影。
他长大成人,实现小时候愿望,可以将陆清则密密实实地抱入怀里,将下颌抵在他脑袋上。
被冷风倾灌三年心口,陡然盈实起来。
即使人就在怀里,宁倦还是不踏实。
生怕这还是那重重梦境中环,只要再松手,陆清则就会消失。
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咬死陆清则。
喂好药,宁倦脱下靴子,躺下来将陆清则带进怀中,深深地吸口气。
熟悉、温暖馥郁梅香盈满胸腔。
却似掺杂点什其他东西,不是苦涩药味儿,而是另种更为苦涩东西,让他心口酸,委屈得眼眶发红,却什也没说,紧紧地抿着唇。
在杏林旁看到陆清则那瞬间,他陡然意识到什,浑身血液像是瞬间冷下去,旋即又沸腾起来。
果,便直接赶人:“出去。”
像是不能再容忍有人在侧看着陆清则。
徐恕嘴角抽下,他能治身体上病,但治不心病,这几年陛下沉沉郁郁,心病毫无疑问就是陆清则。
就算他再恃才傲物,也知道这事他还是别掺和好。
徐恕退出去后,宁倦并没有像他想象中做什。
宁倦呢?
以及,他是从客栈被带走,钱明明呢?
陆清则撑着额头
直到天色将明时,感受着怀里人轻微呼吸宁倦熬红眼眶,终于得以确认。
他怀雪回来。
陆清则是隔日傍晚才醒来。
倒不是因为宁倦在客栈茶水里下药太猛,而是加叠上昨晚那碗风寒药,里头添着些安神东西。
睡醒时他还在发热,但那种头疼欲裂感觉已经消除。
陆清则没死。
他只是丢下他,不要他。
那瞬间,他有种被剜开鲜血淋漓痛彻感。
但是滚沸血液汹涌地流淌过心脏,整整三年,他从未如此鲜明地感受过自己心跳。
即使陆清则不要他,他心脏依旧为他而跳动着。
他只是坐在床头,生怕陆清则会消失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等到下面药送上来后,他才动下,面无表情地扣着陆清则下颌,将药喂进去。
并不是以往那种温柔口哺,而是惩罚意味地灌药。
口接口,没有停歇,陆清则在睡梦中喝得有些急,呛咳下,宁倦才停手,替他擦擦唇角药。
虽然脸色冷漠,他动作却极为小心,像在对待某种易碎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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