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后,陆清则感觉好像没那昏沉。
他这几年在外面走惯,和身体时不时小毛病愈发熟稔,按他经验,应该就是在外头吹点
今日长顺不当值,却从宫外跑来回来,看就有异。
皇帝陛下淡淡看他眼,没有开口,翻看完手里那本又臭又长奏折,不悦地丢开那玩意:“朕看你似乎有什想说。”
长顺这才笑着道:“奴婢今日带着雪将军在郊外溜达,见景致甚好,岸边杏花开得极盛,就想着,陛下明儿要不要也出去走走,散散心?”
帝王威严淡漠目光落到他脸上,带有几分探究。
长顺笑得脸发僵。
分明陛下正是意气风发年纪。
今年清明时,长顺守在后面,终于听到陛下无意识地轻声问句:“老师,你是不是不肯来见?”
方知道陛下这三年来,似乎从未梦到过陆大人。
他那放在心尖尖人,却在别之后,再未见过,尸体都是焦黑……长顺光是稍微想想,就能有三分感同身受。
他忍不住想,若是陛下见到这个人,会不会稍微高兴些,有几许慰藉?
气个半死,偏偏海东青力道可比他细胳膊细腿大多,骂骂咧咧地抬起头,不经意间,正好觑见个远去背影。
长顺心跳冷不丁漏拍,瞪大眼,声音倏地停,几乎以为自己见到陆大人。
他简直心头剧震,再定睛看,又觉得也没那像。
那道身影消失在杏花深处,转身时露出小半边眉眼,与他所熟悉陆大人也完全不同。
陆大人眉眼如画,风姿卓绝,哪怕只是稍稍瞥,那容貌气度,都叫人不敢直视,见难忘。
这几年陛下愈发沉凝,叫人不敢呼吸太大。
他总不能在陛下面前提陆大人,说在外头看到个和陆大人背影肖似人。
但看陛下案牍劳形,沉沉郁郁,也有些难过,若是能见到几丝陆大人影子,或许陛下也能睡好些呢?
好半晌,长顺才听到头顶传来声:“安排下去,明日微服出宫。”
长顺有些意外,大大地松口气:“是,奴婢明白。”
毕竟这人背影,和陆大人确有那几分相似。
思来想去,长顺还是让人去远远地盯着方才那人,留意对方踪迹,但千万别惊着对方,然后换回大总管衣裳,带着牙牌,匆匆进宫。
皇帝陛下正在南书房内批阅着奏本。
书房内安安静静,唯有香炉里焚着梅香在浮动。
长顺把伺候安平换下来,低眉顺目地在旁边伺候笔墨。
前头那人却生得颇为普通,是丢进人群里,很快泯然众人那种。
只是某瞬间背影,实在相似,就跟陆大人活过来似。
长顺不由得想起陛下。
每年清明及陆大人忌日时,向来勤政陛下都会推掉所有杂务,去到陆大人墓前,默默不语地看很久,也不说话,但那沉默背影,叫人看就跟着难过。
有种心如死灰、渗透着绝望般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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