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体质虚寒,要靠体温把被褥捂热,是很困难事情,她已经习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入睡,所以她把细细手指伸到眼前,看着指间燃烧那抹昊天神辉,借此打发着时间,然后又数遍枕头下银票,才闭上眼睛。
……
……
夜色刚刚降临长安城。
临四十巷巷口停着辆黑色马车,却没有马,车厢暗沉似是精钢铸铁打造而成,上面刻着繁复线条,那些线条间承太多灰所以显得有些颓败。
块湿抹布从车厢底部探上来,把厢板繁复线条里灰擦掉,顿时那些线条恢复原有生命力,变得美丽而生动起来。
……
“其实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
简陋车厢中,大师兄看着窗外土阳城街景,忽然开口说道:“仇恨不是靠鲜血就能洗清,所以杀人这种事情真没有太多意思。”
然后他回头望向宁缺,神情温和说道:“不是侈谈什宽恕之道,当然不是要你随时被人去杀,只是这种事情如果循环发展下去,很难找到什尽头,而且不停被人复仇是件很麻烦事情。和你师兄师姐们可以躲在书院后山不出来,但你若要入世便没有办法躲,书院名字就算有三十几斤猪头肉那般重,唐律就算再严苛,若对方连死都不怕,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
宁缺听着大师兄教诲,沉默思忖片刻点点头,却没有说什。
桑桑把抹布放进水桶里用力搓洗阵,然后把被井水冻发红手在围裙上擦擦,看眼老笔斋旁紧闭铺门,然后吃力地提着水桶进铺子。
去年年节时,旁边吴掌柜和吴婶邀请她和宁缺起吃年饭,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扰嚷,吴婶今天中午邀她去吃饭时神情有些讷讷然,似乎并不想她答应。
桑桑看出来,所以她没有过去吃饭。
走回天井把脏水倒掉,她看着墙角新旧两个瓮发会呆,然后去厨房给自己煮碗面条,没有煎蛋,只是多放几粒葱,便算是过年。
隔壁邀不邀她去吃年夜饭,桑桑不在乎,宁缺不在家,所以她愿意过更简单些,吃完面条后,她把铺门关上,然后爬上微凉北炕钻进被褥中。
寒风掀起马车窗帘,不知从何处再次传来浓郁葱香,他不解向窗外望去。时已近暮,白天人烟稀少土阳城街道上,却显得热闹很多,军士与百姓们脸上都带着喜悦笑容,不久前发生血案并没有对俗世生活造成太大影响。
宁缺不知想到什,跳下马车走进街畔家还开着土产铺子,给桑桑买些东西后,走出铺子时,远方城墙上忽然响起声响亮闷响,他微惊望去,只见几道烟花射向空中,照亮逐渐深沉夜色。
他提着纸袋站在街边,看着美丽烟花,脸上露出微笑。
今天是年节,土阳城里家家户户都在包饺子,难怪整座城里都充溢着刺鼻葱香。
烟花声声,天启十四年就这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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