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洞玄门槛在清澈湖底若隐若现,他再次开始自己修行。
不知如何破,那便看破。
他看湖光水色,看暮色烟霞,看倒映着夜穹星辰。
他折枝杨柳,从行李里何处找出根鱼钩,挂上几缕荒人妇女赠送干肉,垂入平静湖面,扰乱点点繁星,惊醒湖石下夜色为被游鱼,开始钓鱼。
大明湖畔杨柳枝,也许是被魔宗山门大阵引来天地气息磨炼千年,竟是无比坚韧,非常适合用来钓鱼。
道:“当然,以往传说里那些天下行走,确实没有像你这般弱。”
再次被简单少女伤害自尊宁缺,这次没有出言反驳,因为他还没有完全从震惊羞恼情绪中摆脱出来,想着曾经对天下行走嚣张发言,才发现原来都骂在自己身上……他想起和桑桑去长安西城赢赌坊钱却赢到自己身上那件事情,不免有些羞愧于连续踏进两条臭水沟。
书院二层楼是不可知之地,自己是天下行走?若说书院以往天下行走是二师兄那样生猛强人,也算说过去,只是那个顶棒槌骄傲男子,还有后山里那些神神道道莫名其妙师兄师姐们,哪里有半分世外高人模样?
莫山山看着他问道:“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还有没有信心?”
宁缺醒过来,大喜说道:“可是书院天下行走,论来历论气质论作派,要比隆庆皇子那个西陵神子强太多,凭什没有信心踩死他?”
杨柳枝在湖面上时起时伏,过不多时,水中有鱼儿吞食肉饵,被钩住。
他没有起竿,只是静静握着杨柳枝,就像握着生命里最重要东西。
鱼儿强行挣脱鱼钩,带着道极浅血色,啪啪打着水花惊惶逃脱。
杨柳枝头无饵亦无钩,安静地垂在水中,宁缺就这样坐在冬湖畔石头上,坐便是夜,对于此时他来说,湖中鱼便像破境时需要契机。
愿者上钩,若不愿,不强求。
莫山山没有想到他信心竟是来源于此,不由默然,片刻后轻声说道:“破境之际除愿望与信心,还需要契机,十四岁那年收到老师亲笔书写卷教典,看半夜便洞悟天地之玄意,希望你能尽快找到你契机。”
宁缺想起黄杨大师在万雁塔上对自己教育,点点头。
然而契机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就如同夏天里那场雨,若早些下或晚些下,只怕他都还无法入符知道。就像是湖水溢过杨柳堤,湖中水必然要满,然而若要它溢过长堤却不蔓延为洪,则需要别道理。
宁缺不是典型唐人也不是典型修行者,他不擅长坐而论道或是明心悟道,他修行就像是他生存样,总是充满是坚毅强狠味道。
自幼苦苦冥想存念如此,入书院后吐血登旧书楼如此,后来解人生如题各种痴道理,还是习惯用解题方式去修行,只不过不再那般苦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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