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识东西。”宁缺训斥道:“入书院出来肯定能做官,到时候你个月花十两银子,在衙门里随手个月怎不得挣个七八十两银子回来?再说长安有什不好,陈锦记胭脂水粉不要太多喔。”
胭脂水粉四字竟仿佛是小侍女要害,她紧紧抿着嘴唇,明显陷入极剧烈心理挣扎之中,很久之后她用蚊子般声音回答道:“可是你读书院那几年怎办?女红般,长安人眼皮子肯定高,不见得能卖出去。”
“这确实麻烦,听说长安城周边不能打猎,那些山林子都是皇帝老爷……们还有多少钱?”
主仆二人对视眼,然后极为默契地走到两个大榆木箱旁,打开箱子从里面最深处摸出个包裹极严实木盒。
木盒里尽是散碎银子,像指甲般大小银角子上明显有铰子划痕,中间只有个大银锞,看就知道是平日点滴存蓄而成,只是数量并不太多。
他看来,小侍女桑桑就是个典型缺心眼子丫头,二人相依为命这多年,她因为习惯依靠自己思考办事,所以越发懒得想事,因为懒得想事,所以变得越来越笨,而为掩饰笨拙她说每句话时用字越来越少,所以就愈发显得沉默冷漠成熟怪异起来。
“不是笨,应该是拙。”他想着某些事情,在心中默默纠正句。
沉默很长时间,桑桑忽然抬起头来,咬咬嘴唇儿,露出罕见畏怯情绪,说道:“听说……长安很大,有很多人。”
“都城繁华,听说天启三年时人口就已经超过百万,生活所费极贵,长安居,大不易啊……”
宁缺叹息声,看见小侍女紧张神情,笑着安慰说道:“人多也没什好怕,你就把长安当成个大点渭城便好,到时候还是去和外人打交道,你照老样子操持家里事情,真要怕你就少出门。”
看着木盒里散银,两个人都没有数,桑桑低声说
“在都城个月买肉菜米粮大概要花多少钱?”
桑桑柳叶般双眼瞪极圆,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布裙下摆,紧张问道:“会不会超过四两银子?那可比渭城要翻倍。”
“如果真考进书院,你总得给扯些好布料做些衣裳,再加上家里可能会来客人,比如同窗什,万哪位先生看中你家少爷,也可能来家做做,所以你至少也要做套新衣裳,粗略算下,怎也得要十两银子。”
宁缺蹙着眉头回答道,实际上他只是极为认真地瞎说,他并不是很清楚,十两银子对于书院里学子们来说,有可能只是天香坊中大酒楼随意桌酒席价钱——正如河西道那个著名笑话:在田里干活儿农妇闲唠,总想着东宫娘娘在烙肉饼,西宫娘娘在剥大葱,肉饼似海,大葱似山。
然而即便是这个明显缩水错误答案,也远远超过小侍女心理底线,她皱着眉头认真望着他建议道:“太贵……宁缺,们不要去长安,你也不要考书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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