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云深不知处家宴既不热闹,也不华丽。
姑苏蓝氏家教历来严到可怕,食不言,寝不语,即便尚未开宴,席间各人也语不发。除刚刚入厅人会低声向前辈招呼行礼,几乎无人言语,更无笑语。样白衣,样卷云纹白抹额,样神情肃然甚至木然,仿佛全都是个模子里刻出来。
看着这整厅“披麻戴孝”,魏无羡假装没注意到旁人或诧异或不善目光,腹诽道:“这叫家宴吗,怎比办丧事还死气沉沉。”
正在此时,蓝曦臣和蓝启仁入宴厅。
从薄被里剥出来,抱进桶去,魏无羡居然还能边泡在水里,边继续睡觉。蓝忘机轻轻推他,他就捉住蓝忘机手,手心手背都亲几下,放到脸边蹭蹭,继续睡。实在被推得烦便哼哼两声,闭着眼把蓝忘机拉下来,捧着他面颊再亲几口,含含糊糊地道:“乖,乖,不闹。求求你啰,会儿就起来。嗯。”
然后个呵欠,趴在浴桶边缘继续睡。
虽然知道哪怕是屋子烧起来,魏无羡也大概只会换个地方继续睡,蓝忘机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每天早上都从卯时开始叫他,然后面不改色地被胡亲乱啄六十多次。
将早餐取回静室,置在过往只放笔墨纸砚书案上,然后把继续昏睡魏无羡从木桶里捞出来擦干净,套上衣物,系好衣带,蓝忘机这才从书格里随手取下本书,坐在案边慢慢翻看。
果然,到巳时尾巴,魏无羡准时无比地从榻上直挺挺地坐起来,梦游样地摸下床,先摸到蓝忘机,捞过来在怀里揉两把,再习惯性地捏捏他大腿。飞速洗漱完毕后人才清醒点,摸到书案边。魏无羡咔擦几口咬完个苹果,见餐盒里食物堆得要满,嘴角抽抽,道:“今天你们家不是有家宴,先吃这多没问题?”
蓝忘机平静地把刚才被魏无羡揉乱发带和抹额整理好,道:“先果腹。”
云深不知处伙食,魏无羡是领教过,清汤寡水,素菜称霸,放眼皆是青青绿绿,树皮草根各种药材,什菜都散发着种诡异苦味。若非如此,魏无羡当初也不会打烤那两只兔子来吃主意。他们家家宴多半是吃不饱、吃不好。
魏无羡心知姑苏蓝氏对某些事情都极为看重,给不给他出席家宴,基本等同于承不承认他道侣身份,蓝忘机定和蓝启仁磨好久才争取到他资格,吁口气,笑道:“放心。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丢脸。”
说是家宴,云深不知处家宴却和魏无羡以往对家宴认识完全不同。
云梦江氏家宴,是在莲花坞露天校场架上十几张大方桌,男女老少混坐瞎坐,席间称呼乱叫。厨房也搬到外边,排锅灶火光冲天,香气冲天,要吃什自己过去拿,不够现做。兰陵金氏家宴他虽然没去过,但他们家从不吝于大力传播其中极尽奢华细节,什名家剑舞助兴,珊瑚树玉酿池,红锦缎铺地百里,令人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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