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大口呼吸以平复心情,头上正在蒸发酒精也顾不上,他快速地打量起这间窄小卧室,只有角落放张单人床,墙上排挂钩挂几件衣裳,其余空间都用来堆放书籍和各种设备,邓莫迟竟在卧室里安张工作台,焊接打磨等工具都很齐全,配高瓦数无影台灯,墙上几台正在休眠计算机,精度较高金工和木工看起来都能做,未完成零件就堆在桌角。
总体看来,这屋子虽然拥挤,但打扫得相当干净,裸露在外那点地砖看不见灰土,只是默默
细碎响动在静夜中尤为扎耳,陆汀搞不懂怎回事,急惶惶地弯腰拦他,却根本拦不住,混乱之间碎屑扎进去更多,那双洁白手已经渗出几点血色,邓莫迟却还是全然不在乎,心意地往那杯子里填充玻璃渣。
平时这个家是什样子已经可以基本想象,今天情况会是个例吗。怎会。邓莫迟副习以为常神情。陆汀不知该怎办,心也要跟着碎,只能粗喘着气和他起收拾残局,待到杯子装满,溢出尖角,地上玻璃还剩下大半,陆汀手也出血,有酒液滴落,从嘴角淌进口中,弄得他满嘴都苦。他见邓莫迟忽然起身,以为他是要把东西倒掉再来轮,也许家里没有扫地机器人……或是扫帚簸箕,却发觉邓莫迟端着那只杯子,直接来到父亲跟前。
拎起支酒瓶晃晃,慢慢给那杯子倒满,琥珀色液体充塞玻璃碎渣缝隙,就像这原本只是杯挫碎冰。
“喝。”邓莫迟面无表情地举杯,见父亲打着哆嗦不肯接,他就抓住他手,把手指挨个掰开,塞进那杯子细腿。
“接着喝啊。”他又道,声线很柔和,甚至隐约含层薄薄笑意。等两秒,杯子和父亲抗拒手就被他同死死捏起来,往那张醉得已经口水横流嘴边怼,杯沿碰上嘴唇,酒液也跟着流上去,还有那满溢锋利“冰块”,塞进去浅浅层,不紧不慢地倒。剧烈干呕声中,咳嗽连带血沫很快就喷出来,年纪那大个男人,烂着张嘴,呜呜痛哭地求起饶。
邓莫迟作罢,索然无味似站直身子,倒掉剩余残渣,立在餐台前用湿布擦洗那只酒杯。把它收回壁橱时,他还是没有再看父亲眼,只是语气平平地说:“天亮之前滚出去,再偷东西换酒,请你喝整瓶。”
随后他拉上目瞪口呆陆汀,进入走廊。这走廊温度比客厅更低,光线也更昏沉,灰墙上同样存在烧痕,还有几块涂鸦,全都是无意义线条交错和几何形状,因而显得有些诡异。走廊中间被道生锈铁栏隔离门分成两半,邓莫迟房间在外面,跟着进去时候,陆汀轻声问:“弟弟妹妹在里面睡?”
邓莫迟看着他,还是有十多秒钟没能发出声音,好像回归这种普通说话状态并不容易。
“嗯。”最后也只吐出这个音节。
停顿片刻,他又缓缓地陈述:“他喝多会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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