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已经咬疼,眼前还是这样,除去这个陌生人之外,切都是那平常,那声“哥”甚至听来十分顺耳,像习惯。谁是你哥,杨剪没有急于问出口,瞧着那个瘦小影子捡起地上莫名冒出来水管漱口冲脸,他也去冲,水非常冷,嘴里还有口香糖味,他冻得牙疼。接着又瞧见那人蓝黑色校服外面同样没有外套,和他背差不多尼龙黑包,前后下十九层楼梯走上大路,也样空着肚子不吃早饭,始终是理所当然样子,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正被怀疑,也没话要问他确认。
只要稍稍放松警惕,杨剪就会产生这切都很寻常错觉,就像他们天天这样上学,家就住在楼顶,而自己只是睡得发蒙,暂时忘记朝夕相处人。
清醒点儿,杨剪对自己说,这人不会是鬼吧,有种普遍说法是梦里活人都面容模糊,还有种说法是,鬼都长得美艳。
鬼应该是直来源于自身心理现象,问鬼你是谁,无异于问自己你是什东西,杨剪以前就问过许多遍,他知道那是定不会得到答案。
走到宋庆龄故居高墙外,杨剪停住脚步也停止观察,“哎,”他叫住他,“今天几号?”
寄人篱下,她被人侮辱,无力反抗。
之后又写好多,对他来说,罗列可能发生坏事向来没有难度。全是陈述句,全挤满隐形“不”字。
到最后那句话,他迟疑下才落笔,写遍,还没重读就涂成黑疙瘩,杨剪从目光到指尖都静止下来,缓缓地嗅闻鼻腔里仿佛被冻硬腥气。
有些突兀,他想抽烟,但口袋里只有口香糖,他最终还是把那句话重新写上去。
4.
那人缓缓回头,有点困惑模样,看他两眼就开始张望,“不记得……咱们都好久没上学,”开口也比那句“哥”要畏缩些许,就是平常男孩音色,还没走出变声期,“应该十月没过几天吧?”
杨剪点点头,迎面吹来片银杏,鲜嫩绿色,正正好好落在两人中间。
十月份银杏树上还有这样叶子吗?
杨剪清楚地记得昨天所见路鹅黄,那些树冠比夏天稀疏不少,在阳光下毫无杂质,还有落在地上果,脚和车轮碾过去,那些圆润柔嫩果实也在阳光下迅速腐烂,散发秋日标配恶臭。
他弯腰捡起那片树叶,身前那位也再度迈起步子,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好像怕冷。
所以这串字到底是什?当它终于完成,也就不再那重要。杨剪感觉自己像是睡着。在几天不间断残喘之后睡很长觉,醒来时天刚刚开始发亮,个人蹲在旁边,比天色还要再暗些。
“起床,哥。”他说。
杨剪爬起来,这还是做梦,他想,接下来必然会涌上许多怪异感受,来佐证这判断——也算是特长吧,杨剪总能在睡时明确地意识到这是梦中,哪怕梦到幼时村庄,他也不会产生梦魇该有惊慌。
咬口舌头就能醒。
这次却失手。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