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就动过这个念头,只不过那会儿杨剪确实是快死,乱七八糟地躺在急救床上,被陌生人围着往电梯里推,时不时被自己吐血呛上几口,头脑也跟接触不良似忽明忽暗,没办法动笔。
那时确实可以说是“被生死界限痛击道”,也是平生第次,刚过十七岁杨剪倏地开始思考自身轻重。如果真就这拜拜。有人会可惜吗,有人会哭上整年吗,或者整个月,周,三天?
死得好冤啊。
存在个人愿意替死吗?
当时他给出答案是,如果存在,自己就能活过这天。次日在走廊里加床上醒来,四肢齐全意识正常,他有点意外。本想按照原计划把遗书给写,就用这个答案起头,还没拿纸笔就想起只能自己支付账单,忽然又觉得这种矫情很恶心,只得作罢。
多岁女人,家就住在旁边胡同,总是呼朋引伴,人好像不错,也不扣他学生证,得知他喜欢窦唯,每次临走前往音响里塞样碟就定是黑豹和黑梦。
可是此时此刻,她也有张杨剪不想看见脸。
她太爱聊天。
杨剪对窦唯兴趣也就到那个程度,门敞着,音乐擦过耳边,觉得已经腻,他心想还是俯瞰鸡毛蒜皮事。
就近爬座高楼,以前是豪华酒店,站在窗边放眼就是后海,九五年刚盖好大厦,步入二十世纪却倒闭。然而杨剪知道怎用铁丝打开那消防楼梯锁,从夏天开始就给自己找好去处,每每爬上十九层楼,就能拥有片仅对自己开放视野。
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杨剪拉开书包,先换张堵鼻子纸巾,又扯下张草稿纸把它垫在本子封皮上,单腿曲起来,拨开裤兜里糖,掏出支笔。
他写:要死,因为不会止血毛病。
他写:杨遇秋这辈子也就这样,死之后她会更胆小,到最后都不敢往前迈步,给自己找自由。
他写:回想此生,们直
除去天黑缺少照明之外,这儿什都好。他有时间就坐在天台边缘喝汽水,读从昊海楼三块钱斤买来旧参考书,草稿纸放在膝上唰唰地写,坐就是半天,写就是半个本子。
沙尘,bao刮夜,这会儿尘埃落定,能见度高得出奇,后海看得尤其清楚。杨剪甚至可以看清旁边荷花市场里闲逛小黑点,却没能得到多少俯瞰快感。落日只够照亮这块。他在老地方坐下,两腿悬空,入神地盯住自己膝头,被这高处风吹得关节发麻,不禁百无聊赖。实在不想用古诗默写打发时间,而无聊结果必然是多想,徐海波话在脑海中,依然盘旋不散。
列单子这种行为,带给人满足感大于督促,归根结底都是给自己找安慰罢,好像只要白纸黑字地写出来,那些条目就全都有着落。至于他自己……反着来?徐海波确提供新思路,写坏事,它就不会发生?
至少会更相信它不会发生。
写遗书也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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