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质当即开始狂奔,赶在宿管锁门前最后五分钟,他从自己床下拽出那个内容比其他同学都要丰富许多大医疗包,在点灯熬蜡学习室友们注视下,匆匆跑下楼去。杨剪在他后面走得并不慢,当他拐过宿舍楼后自行车棚,气喘吁吁地刹住步子,杨剪正好走到片月光下。
但月光还是太淡,席地而坐,靠着马路牙子,方昭质塞给杨剪只手电筒。
“哪儿疼照哪儿,”他说,“完后再检查不疼地方。”
那些血淋淋口子、淤肿皮肉,就这样映在雪白灯光中。还有小虫子绕着它们飞呢,好像某种纷纷扬扬碎屑。
方昭质小心翼翼地清洗,消毒,包扎,也小心保持着沉默,他怕杨剪跑。好在杨剪从始至终都挺配合,他用镊子,用剪刀,用酒精,杨剪动不动,手电筒光柱也保持稳定,更不会喊疼。
“还跟着干什?”他说。
方昭质这回得理:“你该去校医院吧!”
“再去就要被劝退,”杨剪又开始往前走,走得很快,目光和步子都放得很直,“天天在外面打架,导员也得找谈谈。”
“你从哪儿过来?”
“芙蓉里。”
边小路上,身上背包叮叮咣咣地响。
碰面时正好有盏路灯,看见那张脸,方昭质就把呼吸屏住。
好大股血腥气。
“师兄!”他压着嗓子叫,“杨剪!”
那人都走过去,这才回头看他。
只有在方昭质挑起话头,问他刚才电话里是不是女朋友时候,杨剪眼梢才跳跳。
“胡倩找人揍事儿
“走路?”
“走路。”
“那血还没止住!”方昭质几步追到杨剪旁边,“您要是想把血流干没意见,否则就老老实实听回。”
“有医疗包……可以给你止血。这真学过,虽然课上还没讲到,但爸,妈,爷爷奶奶还有表哥表姐,全是干这行。”这句话又不敢大声说。
杨剪低头看着自己影子,考虑番,方昭质也低头,数过十几秒,听他说:“好。”
浑身脏兮兮,T恤衫领子也烂块,脸上有血,手臂上有,牛仔裤腿上也有反光,就好像已经被血给洇透。
方昭质刚想说些什,杨剪包里就有动静。滴滴滴,掏出来是个BB机,杨剪对此似乎也不熟悉,研究几秒才把它按掉,继续走自己路,却又在文史楼旁边公用电话亭前停下脚步。
把学生卡塞进去,他按串号码,对听筒冷冷地说:“没死,你也不用管,别再逼回去吃饭就行。”
又静听会儿,他像是突然烦透:“别哭行吗?是不会说话,招他惹他,以后尽量避免,这样行吗?”
方昭质从没在他身上听过这种语气,哪怕是最激烈辩论,杨剪说话也总是像在旁观。他能面带微笑把对面说得哑口无言啊。那这是怎。哐当挂听筒,杨剪转回头来,那秒神情称得上愕然。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