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却还是不动,目不转睛地望着杨剪,被什东西刺伤似,眼皮上下眨眨,眼泪就这从眼眶往腮边滑,洇湿口罩,“那你们刚才,都说什?”
杨剪被他这两行眼泪惊下,李白会哭,这着实没什好意外,但他刚才实在是冷静得要命也配合得要命,忽然弄这出儿,自然让杨剪蓦地没辙。胳膊两边都有拐杖占地方,也不好把他往外面拉,只得在旁边站好,又像搂又像拍地,杨剪揽揽李白肩膀,“是骗他在四川当过兵,认识人,不跟说实话就有人找他算账,”语速也放慢,杨剪轻声说,“就问问他是怎跑到这儿来,六年高考落榜,大专也没钱上,听说有个远方舅舅在这边弄些神神叨叨东西,也没有小孩,他就跑到这边投奔,结果找到这间屋子,蜘蛛网都结几层,也不知道屋里人跑哪去,墙上挂几个红面具,他就挑个继承衣钵。”
“那这个房子,就是红面具本人吗?”李白努力咽下哭腔,在杨剪肩头抹抹眼睛,“他那个舅舅,是不是红面具。”
“听描述是。”杨剪顺势把他往门口带,“在苏浙和福建混过,也在北京混过。”
李白静下来,也不再抽噎。刚才眼泪他差点没察觉,先前惦记又打水漂,这两年费劲打探到线索似乎也成废话条,挫败,头脑发蒙,这些当然是有,他觉得自己折腾这久还不如杨剪简单问上几分钟有效,听不懂对话也让他头皮发麻,被排除在外,这种感觉太可怕,可无论如何他都不
贵州话,虽有共通但还是千差万别,这导致他既不能完全听懂杨剪问题,又无法理解花袍子大多数回答,只觉得自己脚下这人稍微老实些,仿似没力气,絮絮叨叨地不敢无视任何句问话。
约莫五分钟后,杨剪看过这屋里仅有几件家具,也从个破烂写字台破烂抽屉深处翻出个旧旧塑料文件夹,打开来看,有两叠零碎钞票,些火车票据,还有张身份证。
“确实二十二,”杨剪只拿出后两者看遭,接着就把它们塞回去,放回那个抽屉,“六年九月才坐火车来这边。”
这话明显是对李白说,花袍子却跟得理似又开始骂骂咧咧,没骂上几句,杨剪拍拍手上灰,蹲回他身后,手肘抵在他颈后用力按下,他就软绵绵动不动。
“晕?”李白胳肢窝都支疼,还是不敢挪开自己拐杖。
“三小时能醒。”杨剪摸进他袖口,扳开他手指,拿过他西瓜刀,给这花袍子解绑,李白愣下就跳开,他看着杨剪割开塑料绳,把刀拎在手里,似乎不准备还回来。
“……你放心不会滥杀无辜。”李白吸吸鼻子。
“那走吧?”杨剪说。
“你们刚才说什?”李白动不动,“你四川话,是支教时候学?”
杨剪点点头:“也会点客家话,点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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