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想问问,试图把件事彻底忘记却屡屡失败
杨剪凝视李白眼睛。
日出是很好。
那三个字也是很好。
但人人想要吗?
已有五年过去,罐灰渣罢,也不知跟着洋流循环到哪里,会是什样天涯海角。如果海足够广,是否杨遇秋也算环游全世界?
杨剪在那秒想到大海。
浙江温岭,石塘镇,条长而平滑海岸线。五年前还没去川南报到时候,他把杨遇秋放在那儿。其实先前他也几度想过,自己定要去看看,带上杨遇秋,也带上李白,他要给他们拍几张照片。理由很简单,只是因为他在大学时听来自浙江同学说过,那是中国大陆最早看见朝阳地方。
杨剪认为自己有亲眼见识次必要,也认为,朝阳爬升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值得花时间观赏事物之。至于理由就更简单,朝阳因转瞬即逝而珍贵,当它过于成熟,橙红圆周就会长出光刺,变成寡淡黄,雾霭也会散去,那种明亮而不至于耀眼状态相当舒服,却并不能供他观赏多久。
不过那时他也没有去琢磨这些——日子已经这样,做什都要去质问理由,并给自己翻出个答案话,他人生恐怕就过不下去。
日出前租条小船,渔民带他入海。苍青色天空从边缘亮起,逐层地点染,成片水鸟掠过头顶,他就个人站在船尾,被第道曙光笼罩。
这是她直以来愿望。
杨剪也承认私心,他不想在姐姐坟前烧纸,年复年,无言以对,所以干脆不买墓地。杨遇秋到底喜欢哪种呢?他替她做决定。那点遗骸可以说是消散殆尽,再无行踪,却又可以说是遍布在天地间,他不想祭拜,但为什又回来?依然没有答案。
杨剪爬上曾经爬过山丘,面对朝阳和成群渔船,他戴合适眼镜,比那时眼睛刚刚坏掉看得清楚不少,拍摄下来,却没有把它留住冲动。他又走到曾经走过海边,挽着裤腿踏入冰凉海水,追逐退后潮汐。
同样留不住海。
生日过去,中秋也过去,他告诉那片海,自己结束游荡回到北京。他还告诉她赵维宗现在过得很好,前几天见面,那人刚从北极度假回来,手上多枚戒指。
那时风很潮湿,很冷,像是快要下雨,渔人吆喝从甲板传来,如若隔世,连抑扬顿挫杨剪都还记得。他也记得那时在想什,想自己终于还是来,比预想要早,但没有带相机。他望见那轮太阳,也不知是失望还是什,心里漏出个巨大洞。
空掉木匣挨在脚边,最后缕灰尘从指缝间筛下,他安静地看着那海面,就像看着捧沙子渗入沙漠。
海水依旧涌出波纹,那几朵浪花看起来似乎掺些什,却也依旧在打着卷儿倒退,很快就看不见。
所有都已离他而去。如同在出发前他丢掉自己最后件行李。
这就是半点线索也不留,此生不必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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