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剪气得发笑,他捏着眼角,把呼吸调整平缓,让这种令李白坐立难安寂静持续好
“刺啦——”是急刹车,车头离他太近,露在外面那小截腰甚至能感觉到发动机喷出热气。
有人走到身边,长长影子投在面前,两手插在他腋下把他捞起来,二话不说,也不管他挣扎踉跄,搬物件似把他塞进车厢。随后那个黑影绕过车前,李白方才腿磕得挺疼胳膊又被抓得太紧,还有点懵懵没回过神,有人裹身热坐进来,车门关出砰响,接着就“咔嗒”上锁,车厢顶部照明灯点亮。
夜太静。
杨剪两眼烧得发红。
“有意思吗,”他说,“不是走,不来?”
影隐没在黑夜中,雨已经彻底停下,云都消散,独有月色皎洁,却没能把他照亮,只能听见孩子们跑跑跳跳,在泥地上踩出“啪嗒啪嗒”响,很轻快。
李白准备离开,他想,这“小会儿”已经太长。
再次上山,李白怕踩到垮塌地方,就沿着铺水泥大路走。以前从没这晚走过,但他心里半点忐忑也没有。他甚至感觉不到紧张。如果真碰上传说中别腰刀歹徒,抑或毒蛇猛兽,他或许连逃跑都懒得跑。可惜路平静,只有虫鸣,按照以往经验,天亮时分他可以走到下个乡镇。
到时候等班车回县城就行。
谁知道十二点还没到李白就走累,靠着块石头喝水啃饼干,他自嘲地笑,按理说他现在这种身体状况,就应该在医院挂着点滴气息奄奄,结果居然跑到这地图上都看不清地方游荡,默背着《蜀道难》,天走上几十里。
“以后真不来,真。”李白怔忡道,隔着镜片看那双眼睛里血丝。
“愿意来也行,从中午到晚上蹲在那儿盯着什都不干也行,你有你爱好,随便,”杨剪也不躲闪,回看着他,“别他妈大半夜跑到这种路上找死!”
“……带刀。”
“你知道人家有几把刀?”
“知道很烦人,要是在这边出事儿你心里也不舒服,知道,”李白垂下脑袋,“以后真不来,就这最后次,保证。”
也不带腻,腿儿是有多野啊。
如果有机会,他真应该当个学生。
耳畔突然传来异响,李白失望地发觉那是车轮在地面摩擦,有光渗透簌簌作响密林……他想某个倒霉过路人肯定马上就会被自己吓大跳。然而,下秒钟就要吓破胆却是他自己——那辆车拐过弯,直直地开向自己,白车壳、大鼻子、方形车灯,夜太黑,那车亮得刺眼!
李白丢下饼干和水拔腿就跑。
对方也追得执着,棵半粗不细树横倒在路中间,李白跳过去,那车居然加足马力较劲轧过,时不时按两声喇叭。只听鸣笛声越来越焦躁,前路也越来越亮,是那两束远光就要贴上屁股,李白跑不动,爬完坡地势急转直下,他也兜不住步子,眼睛花就跪在地上,差点摔得满身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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