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祝炎棠比每个人想都要坚强得多,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六月中旬他顺利杀青,只比原定时间晚个月,整部戏也要收工,每个人终于拿上血汗钱,离开这片待整整年雪山高地,开始新轮各奔东西。
比如此时此刻,祝炎棠应该正在准备第二次手术,像他说那样,明夷哥带他回香港。
而李白又次出现在青岗中学门前。
临行前化妆组几个新人跟他依依惜别,因为他人脉广,消息灵通,他们都想让他带着自己去不同剧组混。身份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转移。李白想,自己在其他方面应该也是有些进步,比如这片操场上迷宫……他走过去,现在他甚至顶着太阳,站在那扇半掩门前,连躲都没有躲。
看两眼就走。他想
儿,李白就转身走,那些欢笑在身后远去,好像没过多久,运动会就真停下来。他手插在裤兜里,隔着牛仔料把大腿掐出肿包,火辣辣地疼,却没办法提起自己肌肉,再返回去,迈进校园半步。
仍有诅咒挡他。仍有名为“再也不见”谶言。仍有那条不知是厌恶还是思念河,不,那是条江片海吧!随时要淹没他,从漫过脚背开始。他还是无法望着杨剪并保持平静。
但他至少可以遵守自己承诺,在来不及之前离开。
大巴要到晚八点才有班,只是等待那段时间比较难熬罢。李白蹲在车站角落,脚下踩着湿泥,伞缘滴着雨水,行李只有小小包,他变成只蘑菇。阴暗潮湿才适合他,不敢站出去,他怕杨剪会找来,但事实上是没有,雨越下越大,连等车都只有他个,这似乎让他感觉好不少。
杨剪还活着,好像还很快乐,终于被他找到,他也如愿以偿地看几眼。好多眼。没有造成任何尴尬与不愉快。
这不就是他想要吗?
李白坐车去成都,在最大商场里购物,攒五个箱子。在收到通知回往剧组前,他把它们并寄出去。先前在青岗中学门口看到义务教育宣传单,红字标语写着“今天辍学孩子就是明天困难户”,单子左下角有联系电话,抬头是“杨老师”,李白没有拍,而是把那张纸直接撕下来。
在邮局他照着它填写完毕,又跟宝贝似夹回本子里。
“定要送到啊,尤其这个,千万不能丢,”他拍拍放在最上层小纸箱,冲工作人员笑,“谢谢您。”
复工之后李白没跟祝炎棠提起过这趟经历,因为他知道这必然会遭到嘲笑,而他与杨剪之间事明明不是句犹豫怯懦就能概括。不过祝炎棠似乎也并不关心,刚做完手术还没多久,他打着封闭针坚持工作,在戏上还好,下戏之后始终闷闷不乐。那段时间正好拍到主角屡遭挫败,理想破灭,最终跳崖,李白时常担心这人入戏太深把自己小命弄没,要是祝炎棠真有这个想法,他也很乐于进行必要交流,毕竟在这方面他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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