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对面嚷嚷出什成型句子,李白又接着喊道:“而且您想没想过这骚扰下去哪天把您‘垃圾桶’给逼出毛病?他成天加班到半夜周三次每次给高中生讲五个小时要供中关村房租要供水电要照顾他姐,还要听您在这儿唠叨,您说他累不累,正常人都受不吧,”突
笑,还是说“好”。
所以现在对来说,最让开心就是们新沙发,想买个红色,L形,由三个小沙发组成,哥定会支持。李白想这样回答医生问题。但他转念想,好像不对,还没有这样张沙发出现在家里,旧那张还是污迹斑斑,吱呀乱响。
日子已经过到三月份,家具市场肯定开业,龙抬头还没到,李白日子还算清闲,但杨剪空余时间与先前相比只有更少。节过完,该重整旗鼓重新上路,不幸是工作室只剩两个人,其中位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杨剪当然不好过,才恢复工作没几天,他就开始彻夜不归。
就算在家,他偶尔也会避开李白接听电话。来电者是刘海川母亲,偷听也好,光明正大地跟到阳台上旁听也罢,反正李白弄清楚,刘海川已经被家人接回老家静养,准备在家自行复习考研,不会再回北京。
电话里那个女人嗓门总是很嘹亮,有着浓重北方口音,刘海川每每复查次,或是天太冷截肢面剧痛,又或是被人从轮椅搬上床时磕到脑袋……只要是跟那处伤口有关,发生什她都要给杨剪打电话,而杨剪也每次都接;通话内容无非是责备和哭诉,碰上情绪激动时候,又变成歇斯底里辱骂,仿佛是杨剪就是这切始作俑者,而杨剪总是耐心地听,和和气气地应上几句,再在挂电话前说“有事您随时找,帮跟海川问个好”,礼貌极。
然后放下手机,声不响地看窗外。
赔偿有保险和肇事司机,照顾复健有医生跟护士,那女人这锲而不舍地找杨剪,到底是为什啊?李白琢磨阵,忽然明白,她有恨要发泄。她恨杨剪邀请她儿子去深圳,却不恨她儿子欣然同意,她恨断条腿不是杨剪,却不恨不看红灯是她自己儿子……或许她还恨法律判得太轻,没把司机极刑处死?
恨意产生对于人类来说本就没有难度,是生物本能。
太有道理,李白认为事实就是这样,也明白杨剪面无表情时往往心如乱麻,需要安静。只有次他忍不住,在对面声泪俱下骂得正急时,他把从杨剪手中抢过手机,看杨剪要夺回去,他就爬到窗台上。
小灰本在打盹,这下被惊得双翅乍起,都快要把笼子扑棱起来,李白腰杆贴紧纱窗居高临下,跟杨剪大眼瞪着小眼,高声道:“大姐,您成天来这儿吐黑泥倒垃圾有意思吗?两天就个电话,不知道还以为您爱上他呢!人也就是照顾着同学情分接接,您就算不想活也不用天天跟人家说吧,狼来喊三次也没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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