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无期是指以后再也不见吗?”他问道,总觉得这词文绉绉,像在拍还珠格格。
“明天还在个考场,”杨剪坐回自己位子,“同班同学。”
李白忽然笑起来。
“怎。”看他傻笑,杨剪也松松地勾勾嘴角
话说完,杨剪手仍放在李白肩头,两个拇指按在领口下,扶上后颈,皮肤接触有种粗糙暖。李白把下巴抬起,和胡倩对视,努力地坚持不眨眼躲闪。
比起紧张,挤在他心里更多竟然是种兴奋,看到不可置信、无措、痛悔、木讷在那张脸孔上疯狂地堆叠生长,撑破漂亮框架,唯有汹汹气势在消逝,这姑娘不再有力气骂出狐媚子和祥林嫂,李白可以感同身受,却不觉得难过。他只是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杨剪就是这样个人,能差点就忘干净被抛在老家小弟存在,似乎也从未关心过其死活,也能普普通通几句话就把重装上阵前女友逼得失去斗志。
伤害起人来,他根本不需要多大力气。
确,当杨剪盯过来琢磨半天才叫出那声“小白”时,李白是有些受伤。在村里常常皮开肉绽那些年,在南京有这顿没下顿每天被老板像狗样使唤日子,他都忍下来,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掉就是定要来北京,来生活就会好过点,这里有对姐弟是他亲人,也许会在同样地想念他,也许会对他好。
大约半小时之前李白意识到自己白日梦做有点多,天平是斜着,但也叫不出冤,没谁有惦记他义务。然而他同时也意识到,至少自己抗打击能力是十分拿得出手,几口热饭下去就恢复精神,现在杨剪在他身后,把他拉进这场对峙,甚至让他产生“们是边”感觉。他赢。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
李白又想起在店里彩图绘本上看到词。它属于第任老板家八岁小男孩。倘若偷翻被发现,哪怕只有下,那眼尖嘴毒小胖子就会边发出哭声边斜眼看着他咧嘴,露出几颗幸灾乐祸大牙,老板娘循声而来,把干抹眼皮肉球拥入怀中,之后,哪怕是当着客人面,李白也会被赶去跪在边,捡地板缝里发臭头发。
排队客人看见这幅情形,就不愿意让他用那双手在自己头上动剪子,剪脑袋少,那天就有可能挨饿。
李白忽然觉得自己生活已经得到改善,尤其对比之下,现在桌边三位里他绝不是最惨那个。你快走吧,他已经不喜欢你连话都懒得再说,看不出来吗?你怎这可怜啊。李白在心中默念,好卑鄙,也好快乐。
这时胡倩已经开始躲避他眼神,两手扶在裙腰上,正在不安地搓动。这是李白第次在对视中获得胜利。他越看越停不下来,胡倩却在这时把眼皮擦干擦红,念诗般,相当用力地留下句“杨剪们后会无期”,转身蹬蹬蹬地走掉。
李白看到食堂玻璃门后人影,挺高大,揽上她肩膀,是有人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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