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动不动。
对他这番负隅顽抗,杨剪处理得相当熟练,“想走就去登记下,也没带换洗衣物,你就穿病号服吧,”他利落地站起来,“或者你实在不想动,那就当没来。”
李白终于睁开眼。
正对上杨剪目光,然看着他,那对眉毛漆黑依旧,辨不出是否有不耐。
“……好久不见。”李白说。
光,全都亮晶晶。
李白就这站在黄墙和红门缝隙中,言不发,也不是欲言又止,只专心地看。下课前他就走,杨剪把教学小球按入水槽,没有看见他转身那秒。
后来他们也聊到过这件事,李白说,想亲眼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意料之中,对彼此要求仅限于“活着”,他们直是这样关系。杨剪在紧急停车带拉上手刹,给自动关机手机插上充电宝,等它活过来,再等地图加载,这是个漫长过程,抬起眼,十万大山就在身侧拔地而起,投下重又重巨影。你们会塌吗?会把冲到沟底吗?杨剪这样想着,在郭德纲导航语音中再次上路。
李白僵在窄床上,没有单独病房,他躺是急救大厅,空气很不好,呼吸都是味道古怪潮闷,周围只罩层蓝色帘子,帘外人声嘈杂,最突出就是他哭声,直逼其他床位伤员被消毒时鬼哭狼嚎。
杨剪不接茬,转身往帘外走。
“等等,”李白下子撑床坐起,等杨剪回头,他又捡不出几句要说话,只有颗心被压在皮肉下,突突地跳,“你要带走吗?”
“是在贵阳休息段时间还是跟回北京,你自己定,”杨剪把那只幸存手机连着密封袋块丢到李白手边,“假期有限。”
李白愣愣,还是老样子,那种面无表情臭脸、潜台词为“随便你”每句,杨剪
杨剪还真来,不但来,还听他临终留言,不但听,还是外放。
那人向不爱解耳机。
才醒不到小时,李白只想再晕过去。他把手缩回被子,用尚且没恢复力气手指揪住床单,悄悄望着帘缝外那张侧脸,至少三个月没理发,稍微淋湿些,却没有往额头贴,仍是精神地支棱着,就像梳油头。杨剪发质就是这硬,李白再熟悉不过,眼底青黑和锋利下颌线,也都没有变,赶路风尘也蒙不住。看得入迷,直到看到眼角才产生对视恐惧,刚惶惶然闭上眼,门帘就被扯开,李白感觉到靠近。
有几声脚步,应该是那个直在热心帮他联系陈医生走。有呼吸声吗?杨剪应该正在床边看着他,那双眼睛也是会呼吸。李白尽量放松五官,人在昏睡时候总不能狰狞。
腿边沉,杨剪在床沿坐下,帘子没有拉上,外面灯光把李白眼前照得通红。现在喘气就跟做操样累,生怕哪下走神跟不住节奏。李白骂自己是个蠢货。当他明确感受到脸颊发热,怀疑自己就要坚持不住时,杨剪开口:“睡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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