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来冷哼着翻过页账本。
简临熟练地应和:
他这半年抽条似涨,米七直窜米八,两周前他用略微垂视目光瞄眼简来,从那之后,他成这个家里个子最高人。
当然,高不止个子,还有饭量。
天六顿往上吃。
猪不定有他吃得多,但猪也不会光吃饭不长肉。
简来简老板算账之余扫起眼,视线停在简临那身六十八块八大码灰色卫衣上,袖子、前身、领口全都空荡荡,衣服下面跟只有副骨头架子似,怎看怎碍眼。
黄灿灿小米熬出鲜嫩软糯色泽,在干贝、虾米慢炖调味下散出勾人脾胃粥香。
小碗八块,锅七十八,消费满三十送碟自家腌制小菜,备受好评,生意红火。
此刻已是凌晨点,店里最后桌堂客离开后,简临推门出去,把打烊牌子挂上。章念念麻溜地单手端碗盘,另外手攥着抹布。
正对玻璃门收银台后面,简来正在算当天账。
这位家里顶梁柱对他刚刚放寒假初中生妹妹有点看不顺眼,边算账边撇头看过去:“点,你就不能上楼睡觉?初中生熬什夜!”
月中旬,禹州影视城突然就没什人。
年关给这座横亘在现代化围城下古代城池按下暂停键。
宫殿肃穆,园林静默,连仿古建筑屋脊上鸱吻都沉浸在派单调寂静中,冷清地昂首向天。
快过年。
这年对影视城群演们来说有些难熬。
简来:“吃吃吃,饿就再去吃。”
简临插着兜晃过来,挨着收银台:“今天不饿,申请不吃。”
简来:“你不吃还能按着你头逼你吃吗。”抬抬手:“别光站着,干活儿去。”
简临:“好老板。”
后厨传来章念念阴阳怪气声音,戏有点多:“二哥,老板好凶哦,们不会被扣工资吧,还想拿钱回老家过年呢。嘤嘤嘤。”
章念念12岁,米六,个高颈长,闻言马尾甩,端着碗盘往后厨去,回给她哥个高贵冷艳后脑勺:“就喜欢端盘子,就喜欢擦桌子!”
简来算着账,计算器按得啪啪响:“擦,你擦,以后大学毕业也别找工作,回来擦桌子。”
章念念才不怕他:“哼!回就回!”
夜深,玻璃窗将室外浓酽黑天与室内温暖亮光隔绝开。
简临在门口跺跺脚,两手插在灰色卫衣前兜里,肩膀顶着玻璃门转身进来。
业内寒冬,项目少,开机更少,活儿都要抢,抢还抢不到,饭却每天都要吃。
不少人换生计,要兼职做起别,想留下能留下都还在,留不下来,也就拍拍屁股走人。
附近商业街这半年也不好过,客流减少,又遇上卫生消防检查,扎堆店临时歇业、装修整顿,大伤元气,老板们勒着裤腰带,脸都是苦。
还能怎办,熬着呗。
章阿姨粥铺也熬,熬却不是影视寒冬,是他家招牌干贝小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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