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阁门忽然被人推开,她惊跳起来,手紧紧攥着心口,转身去看。来人是个高大壮实虬髯军汉,万骑腰珮,周
这个锋头,往海上去最好。”缇兰淡笑。季昶就是这样考究,行篡位实,却不愿意担这个名,他喜欢切轩敞堂皇,不容半点瑕疵,至少看起来须得如此。她想起十五年前船队航入泉明港时,他俯瞰舷下人头蠕蠕,眼里神光是明敏冷锐。倘若没有帝旭,褚季昶未尝做不成个好皇帝。多年前,在她父王寝殿内没能挥出去那拳,此刻重新积蓄力量,要将桎梏着他熊熊野心枷锁砸成粉碎。
他必还记得她八岁时那个噩梦——他总有日会死在海上。然而缇兰也知道,以季昶性子,决不肯放过这线时机,与其全盘皆输,不如放手搏。为着攫取他自小渴望东西,纵使早知道是怎样破败终局,这条路他也还是会走下去。
索兰接着道:“们注辇、尼华罗与吐火鲁使臣均与他同去,是避嫌,二是仔细着他翻脸无情。”缇兰心里突地沉,道:“你不能去。”“非去不可。是王太子,却不是嫡长子,多少人在旁等着,只要英迦舅舅去世,便跳出来夺这个王位……倘若连身边人也觉得是懦弱孱头,又有谁会愿意追随?”索兰说着,浓秀眉头拢在处。
缇兰身上阵发冷,眼前昏黑,仍竭力压低声音喝道:“你连话也听不进去?褚季昶是注定要死在海上,指不定是哪回就舟覆人亡,莫非你要陪着他冒险?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救你!”她纤细手死死箍着索兰,指甲全陷进他皮肉里去。
索兰轻柔而坚定地推开她,说:“王姊,胆气总不比褚季昶差。你在天启好好等们回来,旁都不必担心。”他大踏步走出小阁,下楼自去。
缇兰木然地站着,身上阵阵发冷。她不是没有想过,哪怕是以自戗威胁,只要能留下索兰亦是好。只是方才那瞬她看清索兰表情——躯体里燃着旺盛而蓬勃火焰,将整个人都照亮,可心腔深处却是不化坚冰。这样年轻男子,都有着猛兽样慑人双瞳,有时黯淡,有时收敛,或冷锐或狂乱,却绝不会有卑屈与退缩。那炽热是野心,冷如寒铁是意志,不可阻挡,亦不可扭转。
像极季昶。
缇兰缓缓跌坐在地,泪水终于无声淌下,她知道她是失去这个弟弟。
为将龙尾神送归浩瀚海,昶王与三国使臣行于二月初自天启出发东去,淳容妃方氏率女官六十人同往,禁军八千人护卫。
七日之后拂晓,缇兰睡梦中依稀觉得有夏日灼烫焚风阵阵扑在脸上,又像是阳光晒得烫人。她猛然醒来,才知道那不是阳光,而是火。她起身赤足奔至窗前,见愈安宫四围已被数百名羽林军士护卫起来。开平门方向有令人胆寒铁石巨响与砖檩崩坏之声,数万近畿营兵士拥着十数台铁角冲城战车,叫嚣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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