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祥就是在那个时候盯上程旷。那会儿方幼珍和程有义两个人还在外地打工,程奶奶和程爷爷两个老人家也还没退休,像程旷这样无人照管留守儿童,是很好下手。
很快李呈祥就等到机会。
那天,李呈祥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黄色录像带,那沓片子他已经翻来覆去看烂,对镜头里丝不挂丰腴女人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趣。板房外面,两个小男孩正在玩幼稚弹珠游戏,玻璃珠哒哒碰撞和他们走来走去声音清晰可闻。
李呈祥边听外面动静,边看录像带,女人脸渐渐模糊,丰腴身体消瘦下去,不知不觉地变成个浑身裸裎男童,这孩子长着张清秀脸——唔,像极外面那个叫程旷小孩……这个地方孩子,长成这副模样真是难得,他从前见过十来岁毛孩子,个个灰头土脸,狗熊似,有还挂着鼻涕泡,邋遢得要命。
程旷在外面跟石宝说话,十二岁男孩还没开始变声,嗓音带着点雌雄莫辩柔软,李呈祥越想越觉得兴奋起来,录像带里女人卖力喊声在这层衬托之下,愈发显得无趣味。
程旷吐。
他在湿冷厕所里,对着马桶,胃部阵阵痉挛,吐到再无可吐地步。这时候他突然开始冷静起来,这种冷静近乎麻木,他感到有什冰冷东西从骨子里渗出来,把五脏六腑乃至血液都凝结似。
程旷把马桶里秽物冲掉,垂眼看见只蟑螂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他毫不留情地给它脚,谁知那只顽强虫子又颤巍巍地爬起来,想往垃圾桶底下钻。
程旷踢开垃圾桶,盯着蟑螂干瘪身体,忽然想:为什祸害遗千年呢?
这世上最没公理话大约就是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凭什呢?程旷后来想明白,因为好人太少,而祸害太多,活得长好人少之又少,哪里比得过长命百岁祸害呢?
要是他那个碍事表侄石宝不在就好。
李呈祥正琢磨着怎将石宝支走,这个时候,他听见外面响起女人声音。
是石宝妈来。
人间多得是藏污纳垢地方,太阳底下除两条腿凡人,还有披着人皮畜生。
李呈祥就是后者。
说起李呈祥,这个人从前是个建筑工人,后来由于燕石街工厂出问题没建成,三十多岁又成无业游民,靠老婆养活。后来老婆受不跟人跑,李工人变成李光棍,又啃起爹妈老骨头,靠家里点低保混吃等死。再后来爹娘也没,李呈祥把家里房子卖,住进工厂废弃板房,用卖房子换来笔钱继续混吃等死,人吃饱全家不饿。
李呈祥跟石宝还有点沾亲带故关系,石宝叫他“表叔”。
程旷小学毕业那年暑假,还跟石宝混在起。燕石街除水沟就是菜地,没什休闲娱乐场所,于是程旷经常跟石宝在废工厂那块儿转悠,偶尔也会去李呈祥板房里弄点水喝或者上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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