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飞偏过头去,滴冰冷泪从眼眶滑落,流进鬓发,只余泪痕。
可是秦纵为什,总是在他最需要他时候,不在他身边?
他也会痛啊……阿纵……
日头沉沉,谢春飞已经耗尽所有气力,而他腿根也沾满撕裂鲜血,孩子头挤在他胯间,磨得他很痛很痛,谢春飞无力地踢动双腿,颤抖着,从喉咙里撕出尖锐惨叫,如同濒死困兽最后哀鸣:“啊!……”
孩子借助着最后波血液助力,终于不再折磨他父亲,从谢春飞身体里脱出来。
谢春飞身下湿淋淋,袍子已经被混着血羊水打湿,粘连在起,他痛得眼前模糊片,却仍是在祈求少年:“求求你……定把他带到这里……”
少年忙不迭应声:“好,好!”
谢春飞靠在门上喘几声,用尽最后力气挪回屋里,褪下身衣物。
原来……生孩子这疼……
谢春飞抓着枕头角,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却还是压不住喉咙里溢出痛呼呻吟。
有人陪伴,正如秦纵自己所说……从来都不缺这些人。
片云雾悄悄地掩在月亮上,掩住皎洁辉光。
谢春飞有时候会练字,可是他月份大,身体支撑不住,站会就腰酸得很,到后来基本上是只能卧床静养。
冰雪消融,寒冬已过,院子里那棵银杏树也重新长出嫩叶,雀儿落在屋顶上叽叽喳喳地喧嚣,切似乎迸发着无限生机——春天,是个生机盎然好季节。
谢春飞满头大汗地扶着银杏树——他知道,时候到。
谢春飞下身涌出大股血液,屋子里霎时充满血腥味道,谢春飞生命也迅速流逝消散,他浑身都被汗打湿,却还是强咬着牙爬起来,去看他身下啼哭孩子。
孩子身上沾满血污,皮肤发红,小脸因为憋涨有些发紫,但好在
他能感觉得到,孩子在拼命向下钻,那是未出生孩子强烈求生欲望。
疼痛从高隆腹部炸起,传遍四肢百骸。谢春飞喘着气,拼尽全身力气向下用力。
他知道自己没有力气找接生大夫,只能暗自祈祷秦纵能够快些赶来,然后帮他去找个大夫。
疼痛波接着波,绵绵不绝,谢春飞在床上挣扎,满头冷汗,唇瓣泛白,已是强弩之末,可是他始终……始终没有等来秦纵。
他其实……他其实很想秦纵。
他要生。
这个孩子来如此突然,出世也如此着急,拼命地往下走,让谢春飞几乎是痛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种痛苦太折磨人,谢春飞想,他怕是挨不过这关。
于是他步挪地来到门口,拦下个少年,往他手里塞粒碎银,断断续续地请求:“请你……请你到东安街秦府,告……呃唔……告诉他们府上秦老爷,你就告诉他,让他来鹤居亭边上宅子……呃……啊……来接儿子!”
那少年看着他,忽然瞳孔缩,指着他身下喊道:“你……你你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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