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孕。
在这个节骨眼上,在他和秦纵已经结束时候,这个孩子,姗姗来迟。
谢春飞坐在庭院里藤椅上,看着庭院中那棵银杏簌簌地掉着金黄色落叶,抻个懒腰。
他摸着隆起腹部,涩然笑道:“你呀你,你可真是来折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话音顿,谢春飞落下眸子,他忽然想起来在落霞谷流掉那个孩子……不知道它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当时将孩子生下来,是不是也就不会和秦纵走到今天这步?
“回去吧。”
“……嗯,有什缺,你叫人来府上找。”
谢春飞点点头,抱着木匣子走两步,在马车前顿足,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眼。
令他没想到是,秦纵也直在看着他。
谢春飞说不上心里是什滋味,最后,只能笑着向枕边人轻声告别:
你明儿个就搬去吧。”
谢春飞震下,他抓着被子边缘,好久才明白秦纵话里意思,最后笑笑,温声道:“谢谢,秦纵。”
自相遇起,两个人认识也有足足十四年。情不知何起,纠纠缠缠,走到今天这步,秦纵总归是念着旧情,给他留存丝颜面,没有将两个人最后颜面撕破,凄惨收场。
这样也好,谢春飞想,这可能是秦纵对他点温柔,无论这温柔是出自他爱余温抑或只是怜悯同情,这都足够。
第二天,谢春飞就坐上马车,离开秦府。
可惜人生从没有如果,走错步,便是万丈深渊。
“放心,爹爹会把你生下来……”谢春飞哼起不知名婉转小调,“这样,也就不欠他什。”
不过是个孩子,阿纵,你想要,便给你。
此后,碧落黄泉,你也怨不到什。
“走啦。”
那日阳光实在是好得很,笼着远去马车,如同披上层亮薄鲛绡,隐隐散出光晕。
谢春飞没有带奴仆到宅子里,但好在宅子并不算大,他个人住打扫起来也不很麻烦。
只是他什都吃不下去,吃就通通吐出来,胸中郁结,人也迅速消瘦下去。
他瘦得不成样子,肩头全是骨头,面上也瘦得棱角分明,可是肚子,却天天大起来。
他行李很少,只有些贴身惯穿衣物和些书,加起来总共才装满个樟木箱子,但秦纵瞧见他还带走只很大木匣子,里面装着什,秦纵不知道,只见他是极珍贵模样。
谢春飞站在秦府门口,眯着眼去瞧牌匾上洒金大字。
从他第次见着这牌匾,到嫁进来这天,再到离开,唯有这金灿两字始终不变。
物是人非。
明媚秋日映照下,谢春飞面庞白得仿佛透明。他冲着站在门口秦纵露出个温雅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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