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队伤兵掉转身回去,没有人说话,沉默走入夜色深处。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想活下去,但此刻他们有更要重事要做。
所有人还在等着来年春天。
他们也相信,定有春天。
那几个兵推搡开船主,为首兵痞更是骂骂咧咧,嘴里没句干净话,啐口咬着后槽牙道:“老子们在前线卖命,眼都瞎只,这条命搭进去半条,怎就不能要你条破船!”
“这船这不行啊,这是谢家船!”
“管你宋家还是谢家,老子今天这船坐定——”兵痞挑开船上草帘,时间怔愣在那里。
船舱里满满当当全是小学生用课本,旁还有捆捆铅笔,上面印着“中华”二字。
船上汽灯昏暗,船工还张开双手拦在前面,眼里尽是未睡好红血丝神情焦虑,而他对面站着几个伤兵,有断手脚,有纱布缠裹半张脸,纱布已被战火和污血染黑,看不清原本颜色。
任务之后,他手下船舶公司又打通新两条航线,使公司有所壮大,为战后海上贸易发展准备资金——北地白家百年经营,从未想过只赚国人银钱。
即便是在最难时刻,白家掌舵人谋算,也绝不只看眼前,这已是白家刻在骨子里谋略之道。
翌年十月。
武汉失守。
八万吨兵工器材从武汉运到宜昌,同时中下游西撤工厂也开始迁往湘西和蜀地。
时间众人沉默,谁都没有说话,只听到船上油灯发出轻微声响。
船工壮着胆子,颤声争辩:“明年春天到,孩子要上学,他们肯定要用到这些,不值什钱都是些书和纸笔……”
为首那个伤兵看良久,脸上肌肉抽搐抖动几下,狠狠摔下草帘,仅剩下那只尚还完好眼睛泛红,哑声道:“下船,让他们走!”
船工飞快装好被弄散东西,跟那些伤兵鞠躬,趁夜离开。
岸边,伤兵们注视江面上那艘小船。
江上每艘船舶都放满钢铁器材,这些全是要转运入川物资,不只是机器,也有权贵马和钢琴,甚至还有头专供女士饮用牛乳奶牛。甲板上挤满人,有背着全部家当、抱着孩子平民百姓,也有批批伤兵,所有人神情木讷,只抱着自己手上少得可怜点家当,尽力在客轮上站稳自己巴掌大席之地,岸边人盼望离开,船上人却痛得眼泪都已流干,这是他们生存数十年土地,若非战火,又怎会轻易离开。
船只再被扣,要被难民占领,要就被军方征用,已引发恐慌。
入夜。
有队人数五六人伤兵趁着夜色,摸到码头上,用手里枪杆挑开艘木船,硬是闯上去。
木船上船工不肯轻易被劫,急得跟他们大喊:“们有手续,盖章办事,有任务……哎哎,你们不能上!”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