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爷子估计也亲耳听到县医院医生说截肢,这还准备瞒着夏阳呢,嘀嘀咕咕道:“也不是多严重,都是白蕊那丫头,去你家找圈个大人没见着,非要给你们发电报问问。哎,那个开刀啊,琢磨着也七老八十,没必要再遭那个罪,也给孩子们多些负担不是……”
夏阳心里最是清楚姥爷想法,老人怕遭罪是其次,担心给孩子们增加负担是真。现如今还能勉强坐着,等截肢之后,怕是得每天都让人伺候才行。
夏阳知道过两年姥爷腿就能治好,现在也不那着急,
夏阳路火车转汽车,急急忙忙赶回来,路上压根就没住宿,直接在车上凑合。不过那时候住宿条件也苛刻,得有单位或者学校介绍信,夏阳倒是省这些。因为前几年有不少红小兵往京城跑,现如今个小孩坐火车,大家也不觉得多稀奇。
火车上遇到对同路回去夫妇,他们挺照顾夏阳,还分些自家带来葡萄给他吃。夏阳担心姥爷病情,谢他们好意,路上只喝些水,什都吃不下。
夏阳晚上蜷缩在椅子上睡觉,火车声轰鸣不断,钻过个个黑漆漆隧道,偶尔到站时候才能看到几盏少得可怜路灯。夏阳心也跟这黑夜似,黑沉沉闷得慌,他甚至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出现,改变其他些事情,姥爷向身体健康,伤腿也在几年后被人治好才对……
等他赶回建林镇时候,曾老爷子正卧床休息。大热天儿,老人还盖着床薄被依在床头,正歪着脑袋瞧自家院墙底下种着那棵瘦巴巴腊梅。
夏阳熟门熟路从院墙上头拿钥匙,打开大门进来,隔着老远就先喊,“姥爷?姥爷你在吗,回来!”
曾老爷子费好大功夫才听清楚,浑浊双眼愣下,顿时就亮起来,“夏阳?是夏阳吗?”要不是不能下炕,老人这会儿估计都得趿拉着布鞋跑出去开门。“你怎回来啦?哎哟,快进来让姥爷看看,半年多不见你,长高!长高!”
夏阳见他精神还好,放心大半,坐在床边边跟老人说话,边掀开那层薄被,道:“姥爷,接到电报,你哪儿不舒服?腿又疼吗?”
曾老爷子叹声,道:“前段时间直下雨,这把老骨头有点撑不住,还不小心摔下……这不,村里让人给送到医院瞧瞧,医生说情况不太好,可能要开刀吧。”
夏阳想起来,他记得以前时候,曾老爷子确实有段时间腿直疼不行,那会儿还是他爸夏国强给扛着送去医院,县医院医生唉声叹气告诉他们,要尽快去大医院截肢,不然晚,那条好腿也不中用。
当时他家穷,姥爷也没什钱,明知道最好骨科医院在武城还是没能去医治。也多亏没去,过没两年,姥爷个学生就回来探望他老人家,几根银针就给治好,虽然下雨阴天还有些疼,但是完全可以自己走路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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