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产房六个产妇,他是第四个出生,哭声最响,个头最大。每年生日姜漱柳都絮叨遍,今年……够呛吧。
火车鸣笛,撞破故乡夜。
他搭辆等活儿三轮车,脱口而出池王府,说完咂咂回味,认倒霉般改成崇水。到那破胡同,敲开破门,进入破屋,嗬,破床已经钉好
出去片刻,他在门外喊声:“小师傅,钥匙落!”
纪慎语抓起钥匙出来送,立门口,交接瞬间手里多个信封。张斯年低声说:“丁汉白给你零花钱,他去上海,五号回来。”
五号?那不就是丁汉白生日那天?纪慎语收好,回道:“谢谢您跑趟,会想办法见他面。”
张斯年想说,干脆你俩分吧,图什呢,何苦啊。又不能结婚,更不会有孩子,想,他自己有孩子也像没孩子,算吧。
丁汉白在上海奔波几天,参加拍卖会,跑几处古玩市场,还见留学时同窗。黄浦江边儿,他独自吹风,临走前描幅速写。
不溜吧。不如给你指条明路,雕不出名堂趁早改行,修表开锁钎拉链,认清你这条平庸命!”
手艺低人等,对呛也占不上风,废物!丁尔和面红耳赤,“你你你”地絮叨,半天没再憋出半字,待伙计搬完,他丢下句“恶心”便走。
纪慎语喉咙胀痛,脚步虚浮,走上北屋台阶徐徐跌倒,傻傻地瞧着这院子。富贵竹绿又黄,玫瑰谢又开,他遭遇这人生颠覆,熬过,盼着有条光明大道。
后悔吗?他每天自省。
但他心早被丁汉白填满堵死,这身凡胎俗骨也叫丁汉白疼爱得食髓知味,改不,回不头。像个泼皮无赖与人对骂也好,呕心维护家里点滴利益也罢,他点都不后悔。
家里怎样?没他见天找事儿,应该太平许多。
爸妈怎样?想他吗?想他时候是愤怒多些,还是不舍多些?
玉销记怎样?他之前雕件儿卖完吧,以后会不会销量下滑?
最后,他想想纪慎语怎样。他只能将纪慎语放在最后想,因为开闸挡不住,第个就想话,那其他且等着去吧。
江水滚滚,丁汉白揣着沸腾思念踏上归途,挨着箱子睡觉,争取醒来时火车恰好进站。到时就是五月初五,他生日。
缓过气,他关好门窗去玉销记,不料门厅有个戴墨镜老头,正是张斯年。
隔着柜台,声音都挺低,纪慎语按捺着急切问:“张师父,师哥他怎样?”
张斯年说:“能吃能睡,床板都能滚塌。”低头,在众伙计和丁可愈眼皮子底下,“这香筒给瞧瞧,竹雕?”
纪慎语拿出来介绍,顾珏款,雕是瑶池献寿。张斯年攥着串钥匙,将钥匙搁柜台上,接住香筒看会儿,觉得包浆配不上雕功。
老头陆续看三四件,挑剔,总有不满意地方,纪慎语便直耐心地介绍赔笑。张斯年活脱脱个难伺候顾客,费劲巴拉最后什都没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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