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语并无他意,却小声:“你哪儿疼。”
丁汉白憋半天,请吃炸酱面、带着逛街、受伤抱来抱去……他懒得列举,冷冷丢下句难听话:“白眼狼,打今儿起让你知道知道什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纪慎语明晃晃地笑:“姥姥和舅舅关你什事儿,你不是大哥吗?”他装傻到位,凑过去服软,帮对方清理掉下玉屑。
丁汉白冷眼看他,他再巴巴地夸句,这白玉未经雕琢就觉得好看。不知道夸玉还是夸人,但他知道丁汉白冷眼热。
外面阵秋风,街上甚至有落叶,市博物馆周围绿化向到位,枝叶仍然坚挺。梁鹤乘去理发,很精神地排队入场,要看看官方纳新。
他扭脸看敞开窗,四方之间露着院里树,灵感乍现,随意勾出轮廓结构。停不住,笔接连笔,树苍、叶茂、果黄,渲染出萧瑟天,他伏在桌上,渐渐完成幅设色分明枇杷树。
丁汉白停刀注目,看画,看纪慎语抿紧唇,看撇捺写下字。
荼蘼送香
枇杷映黄
园池偷换春光
丁汉白终于抬眼瞧他:“难度可不小。”
纪慎语点点头,他当然晓得,先抛开那块青玉珍贵不说,他切下小块去做玉童子,等于削减价值。所以必须雕刻难度高,日后卖价高才能弥补。
他调试半晌也没兑出满意色来,把笔搁欣赏起旁人。这块白玉也被切成两半,他记得个要做明式,个要做清式,讨教问:“师哥,明和清玉雕花插区别大吗?”
丁汉白寥寥几字:“发于明代。”
四个字而已,但纪慎语立即懂。发于明代,那刚有时必然较简洁粗犷,经过代发展后就会稍稍复杂多样,而明至清又不算太过久远,因此器型方面不会发生较大改变。
小步转悠,见描金六棱水盂,东西不稀罕,展柜前戴墨镜人才稀罕。
为保护文物,博物馆光线不能太亮,那还戴墨镜,多有病啊。梁鹤乘过去,自言自语:“松石绿釉底,颜色有点俗气。”
旁人头也不扭,叫板:“矾红彩内壁,粉彩外壁,红配绿狗臭屁,适合你。”
两个老头转脸对上,皮笑肉不笑,看不顺眼却不分开,黏着继续逛。
鸠鸣在桑
莺啼近窗
行人远去他乡
正离愁断肠
小院、浅池、鸟叫,从扬州来到这儿是远去他乡,倒全部贴切符合,可丁汉白不高兴,什叫离愁断肠?他向来不高兴就要寻衅滋事儿,就要教训,问:“好吃好喝,还有疼你,你断哪门子肠?”
他欣赏够,继续调色。
这回轮到丁汉白侧目,看着那纸黄褐色斑点直犯恶心:“你这瞎搞什?”
纪慎语心虚道:“调色画……画枇杷树。”
丁汉白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夺下笔洗净,笔尖点进颜料盒,三黄褐,涂匀后显出饱满枇杷色。“画吧。”他说,“倒是还没见过你单纯画画。”
纪慎语自己逼自己上梁山,只好认真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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