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移步廊下,霍临风捧盒棋子,容落云伏在栏杆上画阵图。描点,掷颗,以四方院子作盘,落子形成点阵。
下人们连忙退开,聚成撮看景儿似。头顶骄阳似火,每颗棋子闪着豆大晶光,连成片。容落云跑下去,在东南角捡起八颗,掷向中央。
“这是第变,霍将军,你要记好。”他在阳光下露着明眸皓齿,“若不在,忘记可没人提醒。”
霍临风挺立阶上,点点头。
若对方不在,听来真怕语成谶。
这思索工夫,容落云把笔塞给他,改主意:“还是你来画罢,想让你画。”又小声强调重点,“帮你起,然后你写那几个字。”
霍临风装傻:“什字?”
容落云道:“……汝爱落云。”
他立在霍临风身前,共执笔,于纸上勾画出轮廓。月白纱袍银丝冠,面沉如水,双眸亮可拟星。这是霍临风视角,当时匆忙瞥,便头脑发热地追去。
那时谁能想到,如今会举案齐眉。
底画什?”
霍临风再答:“画你。”
容落云咻地坐直,画他?见过画山水人物、花鸟走兽,还未见过自己画自己。他搁笔罢工,捧着漆盒吃起豆子来,俨然不肯配合。
研好墨,霍临风说:“想拥有幅你画像,裱起来挂在那幅旁边,有个伴儿。”整日吼兵喊号,第次苦口郎心,“若画得好,就不劳烦你,就怕画完被你说成辟邪。”
容落云嗤嗤笑,如此折损颜面理由说出口,真是难为。他心中已然答应,奈何恃宠生娇,偏要占占便宜:“你到时只看画像不看,该如何是好?”
容落云在阵间移动,拾子落子,将阵法翻腾出花儿来。下人们看得痴,之后杜铮回来,立在树旁夸张地叫好。
最后变,整个阵法恢复原状,呈半包围态。
容落云说:
此刻也难以预料,将来会演变到哪步。
人像渐渐画完,容落云松手,乖顺地挪到旁。霍临风独自握笔,待墨迹半干时压住角,写下四字:吾爱落云。
写罢扭脸,见那吾爱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容落云在向他爹娘传话,此乃他认定人物,可亲可信,莫再吓唬人家。
霍临风喊来杜铮,吩咐送画去装裱,同时耳语声。
容落云没注意,等人走,说:“想要盒棋子”左右纸笔未收,不如再研究研究攻阵。
霍临风低笑:“你虽然丹青妙手,但画得仍不及你真人好看,实在见不到你时再以画解渴。”
容落云从前不懂,为何朝暮楼姑娘久经风月,还总听信男人鬼话。眼下明白,甜言蜜语确能叫人昏头,他便昏着提笔,晕着蘸墨,忘记问句——怎会实在见不到呢?
紫毫尖儿将触白宣,他问:“画什样子?”
霍临风脑中纷乱,那些音容笑貌相同,但有千百个场景。戴冠,扎马尾,浅笑抑或颦蹙,根本挑不出最喜欢。
磨蹭半晌,他选择初见容落云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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