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两日,容落云始终没等来霍临风道谢,那株玉兰犹如投石入海,再没音讯。他大可以命对方过来,但他觉得……那般好没意思。
这日天色不好,阴沉,雾蒙蒙仿佛笼着烟雨。
容落云离开无名居,要去找段怀恪博弈饮酒,途经千机堂时目不斜视,但脚步却不禁放慢。他点点失控,暗挑眼尾,余光瞥向墙内竹楼。
窗扉半掩,无人向他招手。
他闭闭眼,股脑朝前方跑。
无名居鲜少灯火通明,巡值弟子每每经过便来询问,以为宫主有事。容落云遍又遍回答“无事”,失落寸又寸蔓延,他哪里是有事,这疯癫劲儿分明是有病。
后来他等得倦,落寞转身回屋去,将盏盏灯再悉数吹灭。
明日应当会来罢,都上床沾枕头,他仍未死心。蒸梨吃完,小笺暗藏,满打满算已过去三日,那姓杜就没什事向他禀报吗?
就算没有,缸里莲花都蔫儿,也不给换束新。
他堂堂宫主,怎好意思总去千机堂,为何身为大弟子如此欠缺眼色?愈想愈气,他狠狠翻个身,拳砸在枕边,将软褥砸出坑来。
“记得大少爷讲过,策军时应极尽严苛,做好最坏准备。”
霍临风不堪忍耐道:“你嫌不够烦是不是?”他把夺下水壶,将杜铮踢开,“收拾屋子去,少在耳边吹风。”
待对方夹尾逃窜,他独立原地亲手浇水。
霍临风细捋,从加入不凡宫以来,未见宫主四人行凶作恶,倒是为瀚州赈灾出力不少。当然,不凡宫与朝廷中人勾结,也许听命办事而已。
至于最坏打算,他脑中浮现出容落云那张脸,伤痛时苍白,羞赧时通红,谦骄喜怒鲜活如斯……他躲避般不再想,到时针锋相投,听老天爷吩咐罢。
到醉沉雅筑外,这儿离邈苍台不远,甚
哼,那夜熙熙融融,病好,想必自己睡得挺香罢;赠他酸酸甜甜,口中梨香,却不问他心中滋味儿;思绪寂寂悄悄,也忒静些,他白白竖晚上耳朵;颗心踉踉跄跄,朝哪里踉跄,莫非摔晕在半路不成?
容落云辗转难眠,怨气比雾浓,火光比月明。
咣当声,风把小窗关上,他顿时更觉烦闷。探身运气挥出掌,他将那窗子拂开,再躺下,丹田心肺均无不适,莫非内力已经恢复?
容落云暂扫阴霾,盘坐运功,以真气驱逐躁意。
至更深露重时,终于身心放松地睡下。
株玉兰引得人情思摇曳,如同那张碟下小笺。
入夜,容落云执书窗侧,眼观字,耳听音,默默读完半卷。眼睛疲累酸涩,耳中却直悄悄,怎没人来呢?玉兰送去等候整日,那人怎不来道谢?
他并非需要句“谢宫主体贴”,只是心意送出去,他想得到回应。
会否灯太暗,对方误以为已经就寝?容落云去寻引火奴,将卧房纱灯全部点亮,似觉不够,将书房小室、厅堂围廊皆点亮。
最终,还有那盏竹柄提灯,他点着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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