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烽说:“小山,跟回家。千阳,有什话跟你爸妈好好说。”
三叔他们陆续往外走,聂维山和尹千阳闪开站到旁边。聂维山不敢再去看尹向东和白美仙,走之前低声嘱咐道:“把脸敷下,别硬着来。”
尹千阳早就觉不出脸上疼,他点点头:“你也擦点儿药。”
等人都走光,尹千结自顾自去收拾茶几上杯杯盏盏,她望眼尹向东和白美仙偎在起背影,轻声说:“爸,妈,你们都累,回卧室躺会儿吧。”
尹向东抹把脸,揽住白美仙往卧室走去。尹千结收拾完洗净双手,然后慢慢走到门口看着仍立在原地尹千阳。
黄绿色小花缀在枝节处,被太阳光照耀着所以不算明显。尹千阳扭头望过去,和聂维山同盯着院子里枣树。
他说:“以前家种着石榴树,你家种着枣树。”
身后声音忽然变小,落在身上拳脚也渐渐放轻力道。尹向东停住,不知道是累,还是因为刚才尹千阳那句话而陷入回忆里。
墙之隔两个家庭,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聂维山和尹千阳前后脚来到这个世界上,在张床上学坐学爬,刚会走路时在你家院子摔完跟头,又去家院子里摔。
饭点儿从来无法约束他们,谁家那顿饭丰盛就在谁家吃,上幼儿园后晚上睡觉前必须双双跑到墙根儿底下喊话,商量明天你带什味道糖,带什颜色玩具车。
“姐,”尹千阳绷紧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走近抱住尹千结,“姐,是不是特浑蛋?”
尹千结说:“嗯,又浑又傻。”她拉着尹千阳坐在沙发上,然后拧毛巾给对方敷脸,“爸今天喝多,不然不会这失控,而且爷爷又把话说到那份上,等于添把火。”
尹千阳点点头:“明白,不怕爸妈发火,就怕他们憋着难受,还怕他们不让和小山在块儿。”
尹千结忽然笑:“你想没想过为什家长会这种反应?”
“因为俩都是男生。”尹千阳捂着半边脸,“要是千
胡同被两个孩子从头跑到尾,胡同口两个小石狮子被他们用呲水枪喷过墨水,每年石榴和枣成熟那阵子,他们衣兜总是鼓鼓囊囊。
路口服装店变成小饭馆,又从小饭馆变成超市,聂维山和尹千阳也闹腾着长大。尹向东半天没有眨眼,整个人像被抽离到别地方,他脑海中如同过电影似,让眼前这两个孩子踩在他心口重走遭。
聂维山终于松开尹千阳,他往后步退出屋门,然后转身和尹千阳并肩站在门口,他叫声“尹叔”,尹千阳喊声“爸”。
白美仙从沙发上站起来,狼狈地掖掖耳边头发,她慢慢走到尹向东身边,然后扶住对方胳膊。尹向东微微摇晃,神情疲惫,垂下头既发不出火,也讲不出话。
“都先散吧。”聂老叹口气,然后在聂烽搀扶下站起来,“各回各家,小安生几天,大也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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