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以后,他社交广泛,见过万千旖旎却不可沾身,追求者众却只当落花随水,苦苦自抑没尝过丁点情与爱甜头,直到葬身大海。
偏偏他没死,来到这个世界,连观念都翻覆。
真正“楚识琛”是同性恋。
他这个假,亦然。
琴瑟不曾和鸣,楚识琛脑中弦却不堪拉扯,终于崩断,他醉得厉害,能不能卑鄙次,无耻回,借着这个身份做夜纨绔,放纵自己尝尝最世俗快慰?
母亲胸襟远大,说:“急什,趁若臻去念书,你这个做父亲多攒些聘礼给他预备着,还怕闲着不成?”
父亲笑道:“区区聘礼,们沈家还要特意去攒吗?”
母亲有把心爱紫檀琵琶,是明末传下古董,她说:“只有金银钱财好俗气,届时将琵琶给他作聘,文雅点,寓意琴瑟和鸣。”
父亲说:“会弹人是他,应该对方送给他才对。”
母亲不服:“虽是这个道理,但谁送能比得上那把?”
水底浮萍在半梦半醒间展开。
记得是个春日,四处烂漫光景,他刚刚十六岁,即将只身赴海外念书,走之前家人去骑马踏青。
他不小心摔跤,擦破手臂和膝盖,父亲幸灾乐祸地说:“幸亏没有蹭到脸,万破相就讨不到老婆。”
母亲不以为然:“儿是成大事,儿女私情有什要紧。”
父亲说:“成家又不耽误成大事,你当初要是这般想法,还会有儿有女吗?觉得王家小囡不错,性格开朗活泼,们两家还是世交。”
他无力再举着怀表,手软落下,手背压在额头上,恨不能继续梦场。
可项明章把他拉回现实,沉声叫他:“楚识琛。”
铃声响几遭,停,楚识琛眼皮半睁。
夜深人寂高楼上,他醉卧满纸公文间,西装领带,酒气熏染,绞丝细链逶迤横落在他高挺鼻梁上,闪着线银光。
项明章哪怕醉态也依然稳重,眼底却几分沉沦,说:“嘴唇还疼
吊床晃动,只绿眼睛波斯猫跳上来,钻进沈若臻臂弯,尖尖牙齿抵着他手背,毫不留情地咬口。
他乍然清醒,喘着气,看清身处何方。
手背痛意是碰到钢笔尖,他在办公室……项明章眼皮底下。
楚识琛忘记当时反应,定很窘迫,如此离经叛道“恶疾”,怎可言说,他做好隐埋辈子、压抑辈子觉悟。
他不喜欢女孩,喜欢男人,他不敢想,不敢提,大概永远不会恋爱,不会成家,不会自由地去爱个人。
母亲道:“你不要干涉,现在讲究自由恋爱。”
沈若臻嫌烦,去树下吊床上假寐,实际心思飘浮。
他自小跟着父辈社交,不像其他孩提那不谙世事,这两年愈发灵醒,终于察觉出自身异样。
他似乎对女孩子没有感觉。
沈若臻不知道该怎办,更不能言明,父亲和母亲仍旧在讨论婚嫁之事,有几个与他年纪相仿同学,在留洋前先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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