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柔软被子,扭过头来看身旁鬼族。郁槐状态有些反常。他正想开口说话,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声响。
两人同时怔怔。
“……”徐以年耳根发烫,窘迫道,“自由港能点外卖吗?”
他闷头睡天,伤是好得七七八八,三餐也全落下。空空如也肚子又次发出咕咕声。徐以年简直无地自容:“……还是去吃饭吧。”
他刚要从床上下来,忽然想起件事。
当他在尸山血海里苦苦挣扎,原本覆盖在胸口婚契骤然轻,郁槐迟拍才明白发生什。他身上神经断裂大半,按理来说应该已经丧失感知能力,但契约剥离感觉清晰得可怕。
变故发生后,徐以年通过婚契直截当说分手,他不死心,想要再次联系对方,徐以年却干脆解除婚契,毫不犹豫切断他们之间最后联系。
被抛弃记忆历历在目,偏偏他最想抓住人就在触手可及地方。
既然徐以年不想要婚契,那就换个吧。
妖族契约五花八门,有种以血为引禁忌契约。结缔血契后,受契方每隔段时间必须获得施契方鲜血,否则便会神志失常,全身如同发病般痛苦。
耗尽他体力,连警惕性都跟着下降不少,睡梦中察觉到有人接近才懒懒散散睁开眼睛。
他还是很疲惫,思维也不怎灵活。眼前大致出现个模糊轮廓,意识到那人正直勾勾地注视自己,徐以年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郁槐安静凝视着他。
他目光若有实质,寸寸地,从柔软脖颈到白皙脸颊,眼中无意识流露出渴望和贪婪。
徐以年被他眼神刺下,下意识问:“看干什。”
昨晚打架没注意,他把手机丢在橡山竞技场,
只要结下这个契约,徐以年命就被他握在手里,至死都无法离开。
郁槐无声无息攥紧床沿,手背青筋突起。只浑身爬满咒文灵体悄然出现在徐以年看不见地方,巴掌大灵体睁开眼睛,双瞳中凝起诡谲鲜红色纹路。
妖族手背上同时浮现出模样红纹,原本放在床边手指微动——
徐以年莫名感觉周围气压变得更低,他本能地停下动作。
“算,”男生忽然往后靠,“不滚。”
郁槐没说话。
他略微倾身,视线也压下来。徐以年被他搞得相当不适,以为自己鸠占鹊巢行为终于引发主人不满:“别看,马上滚。真不是故意赖着不走,你该早点叫醒……”
他边说边掀开被子,郁槐将他举动收入眼底,神色越发晦暗。
听完大长老交待那些事,他仿佛又回到充满血腥味那天。大量不愉快回忆纷至沓来,从那天起,他人生像是滑入深渊,无数人站在上面丢石头,当他终于支撑不住跌落,深渊里怪物们狞笑着拍手称庆。
对他来说,最大那块石头是徐以年亲手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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