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如今油尽灯枯之相,他来,也只是平静地打量她,与她商讨大计。
她相信,如果此时此刻她真去,他也不会因此而流下滴眼泪——
而听此番话人,眼眸深邃,却不见丝波动。
良久,他伸手,抚去床边并不存在灰尘,在少女稍远些床榻坐下,停顿下,淡淡道:“顾念清,你同说这些又有什意义,你知道,根本不会心疼。”
连名带姓呼唤让少女畏缩下,她眨眨眼,听着他淡然话语——
并不是装。
他演技向没耐心也不太好。
白毅立于床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人——
本应该是天真烂漫美好年纪,如今却因为月次取血而耗干身体,头发干枯无光、明明每日名贵补品也用不少,却还是面色偏光。
哪里还有初见时,天真明媚少女半分影子。
“白大哥,”她垂下眼,嗓音沙哑到可怕,“最近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呢。真。吃多少黑芝麻也不管用。”
白毅没说话,撇眼顾念清,那张小脸湿漉漉,分外见犹怜。
着玉石俱焚快意。
……可是,那之后,又得到什呢?
什都没有。
三天,她虽未苏醒,却也清楚,身边人来来往往,窃窃私语,真关心或者假关系都有,她却并未看见那个她唯想要见到身影。
白毅没有来过。
如果不是真内心没有丝波澜,他怎可能如此平静呢?
他声音里,无悲,无喜,不嗔,不怒。
叫人颗心如坠深渊,跌落崖底,摔个四分五裂。
“两年,你累,心头血以命换命终不是长远之计,而师父,却是定要救。”白毅淡淡道,“不如还是面对现实,你将藏宝图复刻与……发誓,白毅此生以血洗赤血教,铲除切邪教余孽为己任,直至消亡。”
顾念清陷入沉默,她偏偏头,看着少年那俊美又完美侧颜,笑,她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人身来就没有心。
白毅挪开双眼,看向屋内脚裸处斑驳。
“房子塌下来那瞬间其实没那害怕,因为早就想要去问你是不是快要死……那个房子塌下来,对来说不过是死期提前些而已。”
顾念清自顾自地说——
“睡不着,整日整日地做噩梦。梦到以前爹爹还在时候,在蝶扇门……后来又梦见赤月教人,恨透他们,为什偏偏留下个?”
少女声音开始颤抖。
哪怕那时候她可能已经到生死攸关地步。
“……”
躺在床上,明明是豆蔻年纪少女,双目无神,却有泪水缓缓地从眼角滴落湿润发鬓,那泪水仿佛汇聚成河,无声又汹涌。
就在这时,她听见稀碎脚步声。
房间门被推开又关上,有抹影子缓步靠近床榻,随后,对于顾念清来说无比熟悉气息笼罩她,她垂下眼,曾经以为不会跳动心脏,坚强而缓慢地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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