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在崔家,他因为反击某个欺负他崔家子弟,对方带着伤哭哭啼啼去告状,崔不去则被偏心长辈关在柴房“反省”。
而且是个冬夜,寒风从门窗缝隙里钻入,在空荡荡柴房内呼啸回荡。
那时崔不去还太小,就算他再早慧冷静,也总会有吃瘪时候,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太远。
本来说好被关个时辰,但外头过冬至,大家忙着祭祖,里里外外热闹团,谁还记得柴房里那个连正经名字都没有孩童,崔不去冻整整夜
“不用。”崔不去眉间恹恹,语气还很平稳,“这里大夫还不如乔仙,她已经去找药。你扶回去休息就行。”
裴惊蛰想到那三颗冰芝丹,心下歉疚,不敢再多说,忙应声,直接把崔不去背回屋。
“不必管,躺会。”
崔不去哑声说罢,脱鞋上榻,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将被子卷,整个人裹进去。
他没有诉苦喊痛习惯,多说无益,现在除冰芝丹,什药都无用,与其跟裴惊蛰啰嗦,不如省点力气,先熬过这关再说。
忍忍就过去。
他走得很慢,几乎是扶着墙,步步,背脊不似往常那样挺直,但也看不出什异样,因为他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像在看沿路风景,绝没有人看出他是在忍痛。
蚀骨噬心疼痛。
裴惊蛰迎面走来,瞧见他在外头,还停下来打招呼。
“崔尊使,您来看郎君吗?”
外面时,却停住脚步。
针刺样痛从心口浮上,密密麻麻往全身扩散,像被扼住喉咙,喘不过气,又像被摁入水中,拼命想要挣出水面,却无能为力,能够被吸入鼻腔气息越来越稀薄,无力感觉很快蔓延到四肢。
绵软沉重,如缀垒石。
崔不去知道这是旧疾发作,喘鸣加上心悸,之前也没少出现这种状况,通常都是颗冰芝丹就能缓解,但眼下,冰芝丹没有,仅剩三颗被凤霄用去,乔仙去邻郡找药材帮他炼制,没那快回来。
而他原本估计没那快发作旧疾,也突如其来,势头汹汹。
身后传来轻手轻脚关上门动静。
崔不去缓缓出口气。
又是波疼痛涌上。
崔不去闭上眼。
最初病痛发作是什时候,他已经不记得。
崔不去嗯声,平静道:“走不动,你扶回去。”
他说走不动,那就是真走不动。
崔不去心志堪比金石,他对疼痛忍耐能力,不亚于当世任何名高手,但他身体却如朽木残石。
裴惊蛰大吃惊,忙搀住他歪过来身体。
“帮您请个大夫来吧?”
应该是这几日里劳累过甚。
毕竟开始要想着怎对付杨云他们,后来又冒雨过去找人。
以他身体状况,是该出毛病。
乔仙正因为知道,才会瞒着凤霄状况不让他给出冰芝丹。
但走火入魔跟旧疾发作相比,还是前者更为凶险点,崔不去觉得自己能忍,这多年来,也早就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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